他又传来仵作和参加验尸的所有官吏,一一审问,也没查出任何漏洞。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离刑部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刘巡按为此伤透了脑筋,连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这一天,刘巡按又独自一人坐在签押房里冥思苦想。想着想着,不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一阵脚步声惊醒了他,抬眼一看,是贴心侍从李名奎进来了。李名奎来到他的面前,关切地说:“大人,小人惊醒你了。”“没有关系,快说,又有什么新的消息没有?”李名奎是刘巡按派出暗访这桩案子的得力助手之一,见他突然归来,刘巡按知道一定有重要消息。
“大人,”李名奎轻轻说,“小的几天来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一个极善断案的能人。”
“是谁?”刘巡按听他这一说,精神立即来了。
“此人姓汪名林,住在杭州望江门外水曲巷。此公曾在河南总督府、直隶总督府等多处任幕僚,以善断疑案闻名,人称‘小诸葛。大人何不请他前来参谋参谋。只不过听说此人架子颇大,轻易不肯出来。”
刘巡按喜出望外:“既有如此人才,只要能破得此案,本官何吝折节下顾。”说着吩咐备了一份厚礼,亲自来到汪林府上。
汪林生性自傲,但听说刘巡按亲自来了,倒也有几分惊讶。两人见过礼后,刘巡按即将来意说明,汪林听后,也深为这三个媳妇的行为感动,一点儿也不推托,说:“大人今日亲到小人家中,寒舍蓬荜生辉。方才听了大人所言此案,那三位媳妇之举确实令人敬佩。据小民看来,那三位媳妇不避艰险,不畏生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公公和小叔申诉,不像有假。小民今日就是不为大人,光为这三位媳妇也应竭尽驽钝之智,只是小民才疏智浅,无法当场答复大人,还请大人将所有案卷赐与小民,待小民详阅细思数日后回复,不知大人以为如何?”见汪林如此爽快,刘巡按十分高兴,知道他也是一位血性汉子,连声说:“好,好,难得先生如此仗义,多多拜托了!”说罢,出门而去。不多一会儿,巡按衙门差人送来此案的全部卷宗。
汪林在家详细地阅读了全部案卷,仔细思考了几天。他想,此案关键在于血液能不能相融。按理说,若是亲生父子,血液定能相融,这是百验不差的道理,为什么县、府两次开棺滴血都不能入骨呢?里头定有文章。要破此案,需要另辟蹊径。儿子是亲人,难道女儿不是亲人吗?现在是女儿告状,我何不用女儿自己的血来滴骨检验,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想到这里,立即吩咐家人备轿,赶到巡按衙门。见了刘巡按,汪林高兴地说:“大人,小民细阅案卷,苦思几天,找到了一个办法。”刘巡按急问:“什么办法?”汪林说:“小民想请大人用刘先秀女儿的血检验,便知真伪。”只这一句,刘巡按猛地醒悟过来,一拍大腿,连连说:“妙计妙计,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生真是孔明再世呀。”
汪林走后,刘巡按立即点起一班人马,来到绍兴。
第二天一早,刘巡按摆开架势,开堂问案。府衙大堂上,省府县三级官员坐得整整齐齐,那旁听的民众挤得水泄不通。
刘巡按先传刘菊瑛,照例问了案情的经过,然后突然喝道:“王刘氏,你是不是刘先秀的亲生女儿?”刘菊瑛愣了一下,点头说:“小女子是刘先秀的亲生女儿。”“既然你是刘先秀的亲生女儿,本官今日将你的血取来开棺检验,你可同意?”
刘菊瑛原来以为此案经过县府两级审讯,已成铁案,今日上堂,看见大堂上从未有过的威严阵势,早已是心内着慌。此刻,冷不丁听见刘巡按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毫无准备,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魂飞魄散,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连连叩头说:“大人,小女子是刘先秀的亲生女儿,这是明摆着的事。再说,小女子是原告,要验也验不到小女子身上,小女子万万不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