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有一四川来的朋友,我带他到乡下采风。中午在县城里,左转再右转,找见一个当地的小饭馆。待到上菜时,第一次来北方的南方朋友,还未等吃饭,脸上已露出既喜又惊的表情。
在他的眼里,这是第一次见识北方的粉丸子、熏豆腐干,第一次见识这些满满是烟火味的北方菜品。在且惊且喜中,他开始像写文章一样,在细细的回味中,感觉北方小镇带给他的味蕾冲击!
于我而言,这些祖祖辈辈用心、用情做出来的菜,已深深地植入我的味蕾,植入我的内心,成为附着在我肉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为,我是吃这些菜长大的,这些菜经过母亲的炒做,经过柴火的燃烧,待端到炕上的小方桌前,热气慢慢蒸腾开来,浓浓的亲情,瞬间,便温暖了小屋,温暖了小院……
甚至,连院中的小狗、小猫,也闻到了菜香,蠢蠢欲动。或许,南方的朋友在品尝北方菜肴的同时,带入他内心的,更多的是他对家乡菜的思恋。
因为,这种思恋,会植入每个人的味蕾,也植入每个人的肉体,伴随我们,很有底气地行走在人生的每一段旅程!
那日,我得空去看望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母。聊天中,我又提起了家乡的手工豆芽,顺口说了一句:“哪天给您带点家里生出来的豆芽。”母亲露出来了难得的笑容,又略带着些许歉意:“妈是给你们做不了饭了。”
我按捺住即将流下的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已是耄耋老人,行动不便的她,再也不能在灶火旁,一边炒菜,一边呱啦了。但当年母亲做的炒豆芽,依然留在我的味蕾中,留在我不息的记忆里。
好几次想张口说:“我还想吃你做的菜。”见母亲好久沉默,我又咽了回去,再也说不出来。
还想吃你做的菜。这是每一个游子的念想。特别是到年根,这种念想,愈加强烈,愈加绵长。也伴随着游子脚步,愈走愈远……
你做的菜,虽没有繁华饭店的摆设,也没有所谓大师的搭配,但却芬芳着每个人的味蕾,也芬芳着每个人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