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中的白狼(2)

白狼从它们身边走过,它们像是迎送君王一样用双目凝视着它,直至它进入土林。“白狼不吃羊!羊很尊重狼!”那个人惊呼,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从此,它每天都从土林里出来,到荒滩上走走,并不时地发出长嗥,那群马听到它的声音便遥相呼应,纷纷与它对鸣,山谷中响起一片热闹的鸣叫声。

那位牧民感叹道:“狼和马变成朋友了,以后要是和我的羊也变成朋友多好,我再也不用防狼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白狼不吃羊,而且它的叫声让羊变得如此乖顺,却没有人能说得清。这只白狼便变得像一个传说,而且在人们的讲述中变得越来越神奇。

有一天,有人在土林顶端看见了那只白狼,它抓了一只兔子,快速闪进了土林中。那人想窥探出它的藏身之所,但土林密布,沟谷交错,不见它的任何踪迹。因为它是一只白狼,加之它不吃羊,而且在关键时刻帮助了人,所以人们对它的感情很复杂,觉得它是一只神物。

后来,一位在土林一带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藏族老人告诉了人们真相:这只白狼前不久生的三只狼崽长大后一定也是白狼,而白狼在狼群中地位高贵,会成为狼王或头狼,所以你们没有打三只狼崽的举动感动了白狼,它在报答你们。

几天后,下起一场大雪,天空中飘落着密集的雪花,大地很快被覆盖成一片银白色。土林变得更漂亮了,远远看上去犹如有无数棵树耸立在高原上。

人们想起了那只白狼,担心它会被冻坏,想帮它转移到暖和一些的地方去。但因为它隐藏于神秘不可知的角落,加之大雪所阻,所以人们只能这样想想,并不能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第三天夜里,从土林内传来一阵叫声,人们被惊醒,纷纷出门去看。土林一片寂静,并没有任何东西走动。人们断定,是那只白狼在叫,在如此寒冷的夜晚,它将如何熬下去?尤其是它那刚出生不久的狼崽,就更难熬了。

后半夜,从土林内传出的叫声变得激烈起来。人们都肯定是狼的嗥叫,因为以前狼的嗥叫和这种声音一模一样,而且是在饥饿或遇到危险时才发出这种声音。慢慢地,它的叫声由激烈变得微弱,最后悄无声息了。

这么冷的天,一只狼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它,以及它的几只狼崽会怎样?人们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第二天,雪停了,人们进入土林去寻找那只白狼和它的狼崽。土林内的雪比外面的更厚,有很多地方都不敢踩入。寻找到一个山洼处,人们发现了一只冻死的狼,但它身上的毛灰黄交杂,不是那只白狼。

人们议论,如果昨天晚上发出激烈嗥叫,之后变得无声无息的是这只狼,那么那只白狼也许还活着。这样一议论,人们变得兴奋起来,加快了向前搜寻的速度。不知从何时起,这只白狼在人们心目中有了地位,人们视它为一只好狼,它身上的白似乎纯洁无比,影响着人们关心它,为它着想。这是一只有福气的狼。

最后,人们在一块石头下面找到了那只白狼。但它已经被冻死了。

人们将它的身子转过来,发现它怀里的三只狼崽安然无恙,睁着无助的眼睛在看着大家。它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去,所以用嘴不停地触碰它。

白狼长久没有反应,它们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低声叫了起来。人们看着三只狼崽,终于明白了白狼的死亡原因。在寒冷的黑夜,它知道逃生无望,便用身体护住三只狼崽,防止它们被冻死。三只狼崽在它温暖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并很快进入甜蜜的梦乡,而它则被一股股像刀子一样的寒冷侵袭,最后被冻死了。它的死无声无息,落在它身上的雪也无声无息,寒冷巨大无比,足以将一切吞没。

人们挖坑将它埋葬,一只白狼深眠在大地深处,人们觉得一下子似乎缺少了什么。人们离去时,三只狼崽在埋白狼的地方叫成一片,声音既凄楚又无助。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