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所谓儿戏,指的就是过家家。
不说大人,就说说小孩子们的过家家。记忆中的过家家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就是根据自己当地结婚的习俗,尽量逼真一些。一般就是七八个常在一起耍的孩子,有的时候随意指定,有的时候根据男女通过“剪子包袱锤”选出哪个当新郎、新娘、伴郎、伴娘、轿夫(两个男的)、公公、婆婆、司仪、喇叭手等(人少的时候有些可以兼职)。先是轿夫把轿做好,非常简单,就是其中一个轿夫,假若说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另一个轿夫同样也是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然后左手握住对方的右手,这样四只手形成了一个“口”字形的轿座,一抬,露天大轿就有了。新娘上轿前还要化化妆,简单捯饬一下,如果是在正月里会用手蘸上唾沫,随便在哪家大门的对子纸上一摁,手指上就会染上红色,然后给新娘打上胭脂。若是春天,还会去湾涯边找根棉槐条子发出的嫩芽,折断后会冒出紫红色的汁,给新娘打胭脂格外俊!夏天跑去地里摘一朵喇叭花插在新娘头上,那个美!哪个女孩儿戴着红围巾,便借给新娘做红盖头,打扮好了,司仪就喊“上轿”,两个轿夫便微微弓一下腰,伴娘扶着新娘上轿了,新娘就坐在那口字形的轿座上,两腿放在两个轿夫两胳膊中间,司仪又喊“起轿”,这个时候喇叭手模仿着吹喇叭的,嘴里开始“嘀嘀嗒嗒”,有些轿夫故意使坏,一会儿起起落落,一会儿东拐西歪,吓得新娘子不行,多亏有伴娘扶着,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颠轿”,也就走那么六七步,司仪便喊“落轿”,开始拜天地了,那个年代,先是“一拜伟大领袖毛主席!”“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礼!”再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新郎牵着新娘的手,随着司仪的一声“进入洞房”,新郎拽下新娘的红盖头,孩子们也就跟着起哄“看新媳妇喽”,这算是过门了。
公公婆婆早已和好尿泥,学着大人,做成两个箢子,无数团团的饽饽、圆圆的火烧、油炸馃(方言油条)等,准备回箢子;把捏好的小耍物,用平时攒下来的糖纸包上泥块,用来打发闹喜房的;找两块石头摆成八字形,上面再放块圆形的石头当大锅,中间放上柴火,大胆的孩子从家里偷来洋火,点燃柴火,炒菜办喜宴,用那尿泥再捏些桌子、盘子和碗,那桌子四四方方,四条腿,盘子碗里放些折得长短一样的青草棒棒,权当是菜,四盆子八碗,像模像样。
孩子们一边耍一边唱着:“(女)过家家,过家家,张庄媒婆提了亲,给俺找了个好婆家。”“(男)骑着高头大红马,大红轿子吹喇叭,今天把她娶回家……”
上学了,经常会有同学问起“恁媳妇呢”,也有的会问那新娘“ 看,你相公来了”,一阵阵哄堂大笑……始于过家家时那份两小无猜和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忠于那份纯洁如玉、一路并肩前行的感情基础,有的还真的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