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霞关看海,尾随你的鸡零狗碎生活喧嚣,无解无聊的难题,都如同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浪抹平。
霞关镇在浙江的最南端,古称镇下关,曾是防御倭寇的军事要地。传说因旭日东升红霞满天,故美其名曰“霞关”,这些年亮丽蝶变,已成了远近闻名的网红打卡点。
霞关的建筑很有特点。天赋山海,小镇上的每个建筑都仿佛充满了艺术气息,把自然与建筑的最好关系表达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效仿民国风的霞关车站,还是老渔民宿舍改造的蓝色“圣托里尼”,都是借助山势,尽可能把房屋建筑融入了自然之中,多维地展示了渔港的地貌、建筑和生态特色。几年前我因公干初访霞关镇。时值盛夏,当来到镇政府时,一幢矗在半山腰上的小白楼跃入眼帘,格外醒目地存在,它被火红热烈的三角梅围护着,充满了北欧风情,让人生发入内一探究竟的冲动。
如果说霞关镇的白色简约办公楼极具未来感,那么霞关九凤老街则带你穿越回明清和民国。老街沿山而筑,一头连着渔港,一头藏在山间谷地。从霞关到台湾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百多公里,得天独厚的海上运输条件,使霞关成为商客云集之地。
商业的兴盛催生了这个独具风貌的古渔村。老街入口处的“1396”标志,就是霞关商贸历史的开端。从明洪武二十九年(1396)开始一直到“民国”,数百年间(尤其清末)霞关作为山东、岭南、南阳等地货物在浙南沿海的交易集散点而被称为“小上海”,可谓浓缩版的“海洋商埠文化”的代表。遥想当年霞关港口,过往船只桅来帆往,人声鼎沸,当有“门泊东吴万里船”之盛景。这些年霞关老街开发,原住民纷纷回流,重现了浓浓的市井生活和扑面而来的人文气息。
老街亦街亦岭,四通八达,有“五道十八巷”之称。沿青石板小路拾级而上,那些散落在石板路两旁的晚清浙南木质古民居,夹杂着巴洛克和伊斯兰风格的各色建筑吸引着你的目光。窗棂门楣上精美的雕饰,岁月剥蚀的墙壁和绛红或原木色的梁柱,拥有扑面而来的年代感。“苏和泰”“方福兴”等的老商号清晰可辨,依稀可识老街的旧时繁华。不少老屋门口都会放一个旧石槽,乍以为用来防火蓄水的。边上文友笑答,你太缺乏农村生活经验了,它以前是打造出来喂猪的!可石槽表面雕着花鸟,分明很是精美。石槽蓄满水,飘几片荷叶,养几尾金鱼,再摆一两盆花草,赏心悦目,别有一番情趣。从家畜的“饭碗”到颐养身心的艺术品,稍做改造便能点石成金。这些大小不一的各色石槽在老街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也成了老街别具风情的装饰品。从花光水影里,你必可读取到远去岁月的淡淡章回。
我常常前往老街做客,每回都见证着它的新变。除了文艺范十足的风情民宿、茶馆外,老街上又陆续新增了好些个看点,有“古”也有“新”。比如当地名士林竟纪念馆、张琴清风馆,以及非遗馆、镇下关口述馆。既显现古渔村的淳朴风貌,也展示传统商埠的历史印记。九凤老街多元的艺术创作、展出和交流,已成为霞关新生活方式的一部分,也成为艺术家们源源不断的灵感源泉。
游人眼里的诗意栖居,其实不过都是霞关人的日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城市的喧嚣,散发着与世隔绝的清净与原味,这种回归自然的体验,应该也是霞关吸引众多游人的一大原因吧。
霞关还保留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古村,距离渔港东首海拔五百多米高的山谷中的瑶洞古村落。这里早无人间烟火,废弃的老屋被一片浓绿遮蔽,藤蔓环绕,春意长满了枝头,一个宛如绿野仙踪般的仙境。一位瑶洞村人的文友告诉我,明清霞关近海常有海盗出没,霞关有时成为海盗坐收渔利之地,瑶洞村反成霞关百姓避难之所。
这个时期约在康熙年间,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据百姓所言,明洪武初,两个黄姓兄弟祖先搬来瑶洞村的时候,霞关还是没有居民的。很有可能瑶洞村的历史早于已有六百多年历史的霞关。黄氏先祖在“马子礁”后侧山间设窑烧灰建造房屋,以窑洞命名,后更名为“瑶洞村”。20 世纪80年代末,村民陆续搬离此地往霞关、灵溪迁移,到了90 年代初,村子已经无人居住。
被荒弃的瑶洞村有四时之美,所见皆可入画。
霞关不仅有美景,还有美食。
在霞关吃海鲜是吃货们的一大乐事。
以前去马站下乡,我常常会和同事绕道来品地道的霞关小吃。石乳饼、铜锅蒸蛋、子梅鱼……不胜枚举。沐着夏夜的海风,吃着海鲜,惬意不可名状。霞关还是中国虾皮之乡。海港水质优良,海鲜的肉质和口感俱佳。每到周末,前来依海而建的海鲜一条街品尝特色美食的游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盘中海产都是刚刚打捞上岸、货真价实的头鲜。品种繁多,价格也低于市场。龙头鱼是食客们的首选。我老家金乡称其“水潺”,儿时因其肉质形似鼻涕而拒食,不想却在霞关“相见恨晚”开了吃戒。
霞关凤冠鱼丸也是盘中佳什,据传一斤鮸鱼只能做18 粒鱼丸,嚼后有余香。无数次向我夸赞其美味诱人的德哥,终于也在此番采风活动中兑现一品美味的诺言。
“渔人码头”是来往渔船的避风场所和霞关规模最大的海鲜市场,路过这里,眼前常不由得浮现出台湾歌手熊天平弹唱那首《愚人码头》的模样。渔船、海风、海浪,还有那个为爱而痴迷等待的背影……千帆渔港,浪漫霞关,真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