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饭里,最有名的莫过于“扬州炒饭”了。扬州炒饭,品种丰富,风味各异,选料讲究,加工精细,色泽搭配合理,正可谓色香味俱全。点火,倒油,打蛋,颠勺,锅瓢碗铲,叮当作响,炉灶火苗,霍霍直窜。出锅的炒饭,颗粒分明、粒粒松散、软硬有度、色彩调和、光泽饱满、鲜嫩滑爽、香糯可口,令人垂涎三尺,唾液生津,操起筷子,便风卷残云起来。
汪曾祺先生的老家在高邮,高邮便属扬州管辖范围。汪老在《萝卜》一文里写过:油炒饭加一点葱花,在农村算是美食。汪老说的油炒饭,想必该是扬州炒饭的前身吧!当代作家王祥夫先生大抵也算个吃货,他写过不少美食的文章,在《阳春面与炒饭》里,他便写到了扬州炒饭:蛋炒饭松松散散黄白相间,十分干净相,是正宗的“金镶银”。金是炒成碎花儿的蛋,银是一粒一粒的米饭。
想起这些,便会免不了流起口水来。唉,只不过,我在温州,距扬州600余公里,动车虽快,但路途远着呢!何况,此时寒风朔朔,已近寒冬。扬州该春天去,烟花三月下扬州嘛。这时去,想必是“四顾萧条,寒水自碧”之景象吧!
住在公司里的小伙子、单身汉不少,这炒饭的量自然便要大些。我母亲说过,人多无好食。量大起来,这蛋炒饭便怎么也炒不出那蛋炒饭的味道来。是的,蛋炒饭应该有蛋炒饭的味道。在小时候,你要是有一碗这样的蛋炒饭赏给我吃,你让我喊你大爷都可以。可是,你要知道,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这样的美食,这样“金镶银”的高规格待遇,差不多已常规化了。每当看见食堂窗口上摆着那黄灿灿油淋淋的蛋炒饭时,我的肚子似乎立刻变得饱饱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冬天的夜长,总得要吃啊。为了不饿着,我只好要了半碗,就着一袋儿榨菜丝儿,三下五除二,将半碗蛋炒饭扒拉下去。吃算是吃过了,可这肚子里,却依然空的像是没吃一样。不用说你也知道,这多半是我脑子里的那条馋虫作祟。
与我一样的还有仓库里的几个同事。他们白天搬东西,干重活,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这蛋炒饭吃下去,也不抵事儿。他们和我一样,还没等到晚上睡觉,肚子里便开始咕噜噜叫起来,闹翻了天。
肚子里如果没货,这晚上的风都会变得冷些。这几日,接连下雨,堤坝内阴风怒号,堤坝外浊浪排空,不觉间多了阵阵寒意,一件衬衫一件褂子终究是抵挡不住了。好不容易放晴,气温稍稍回升,窗台下,湿漉漉快一周的衣服,也终于可以晒晒冬日的暖阳了。还有,那好久不见的月亮,也羞涩而明亮地挂在了夜空。
海上明月,与潮水一般清冷。沿着海岸线望去,她正在朦胧的海雾里,在淡淡的云层里,静静地挂着,一动不动。或许,她正在天上听潮水的涨落,看地面的灯火闪烁,默默不语吧?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滩涂上,芦苇半绿半黄,还未完全枯去,在月下发出哗哗的响声,有金属之音,也有弦乐之声。白天里呱呱叫的麻鸭,该寻着一处可以避风的角落去了吧,此时鲜有叫唤。零星的一两声,像是它们的呓语。
同事买了烤鸭、猪头肉、花生米和馒头,喊我过去。等我赶到他们宿舍的时候,泡有中药的家烧酒已经给我满上了。我大多时候不吃猪肉、鸡鸭之类,一袋花生米,一个馒头,就这样跟着他们喝了起来。
我不是北方人,但也吃得惯面食。尤其是当肚子里没货时,这馒头也便是好东西了。雪白的馒头,捏在手上,如同触摸到女人的肌肤,柔软,顺滑,极富弹性。掰开一只,里面有许多细小的气孔。我夹上些蒜泥,豆豉,裹上,再一口咬去,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趁着清冷的月色,昏黄的灯光,以及零星的鸭子叫唤,一口馒头一口酒,就这样吃起来。同事们说,吃饱了,穿暖了,便不想家,便可以睡个好觉。
5、
世事无常。近来老是睡不安稳。凌晨三点,又醒了。醒了也没事可干,就用手机在朋友圈打了一段字:我们多数人不会通过别人的疾苦看到自己可能的灾难,只会通过别人的疾苦庆幸自己已有的幸福。终将有一天,我们都会用痛苦的方式来领悟,但若大家都一样,便立马又释然了。这便是我们大多数人的一生。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