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来到昨天下午玩的那道土堰根。
“玩啥?”我问。
“玩娶媳妇咋样?”军平好像想好一样,不假思索地说。
“对!咱就玩娶媳妇。”三胖也附和着。
“那谁当新女婿,谁又当新媳妇呢?”我又问。
三胖的小眼睛一转,用手指着喜梅说:“咱这儿就你一个女娃,你不当新媳妇谁当新媳妇?”
喜梅立即脸胀得通红问:“那谁是新女婿呢?”
军平拿手指着我:“他!”
喜梅眉开眼笑了。
三胖的脸阴了,但没过多久就又好了起来。
那天喜梅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衣,颜色艳艳的。
三胖一脸坏笑,打趣喜梅:“新媳妇都穿红衣服哩,你今儿个也穿了,是不是你就知道咱今儿个玩娶媳妇?”
喜梅听了回敬三胖道:“我就知道今儿个玩娶媳妇,我这红衣服就是为当新媳妇穿的,咋啦?和谁玩都不和你玩,看,你的鼻涕都过河了!”
果然,三胖的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经喜梅一说,三胖忙把鼻涕吸了进去。不过,过一会儿就又流出来了。
“新媳妇要有红盖头哩。”军平说着,在喜梅的身上找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从喜梅脖子上摘下一条粉红的纱巾来,盖在喜梅的头上说:“这个正好。”
我说:“不好看。还少点啥?”
三胖瞥了一眼堰畔上的狗娃花说:“花环!喜梅要是能戴上一个花环,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咱现在就编!”军平说着就要去采花。
“三胖!狗娃花惹你啦?为啥你就不放过它?”喜梅一叫,三胖和军平立马缩回了正要伸出去的手。
“人一辈子就这一回,能漂亮为啥就不漂亮呢?”我说着采下了身旁的一丛狗娃花说:“喜梅手巧,咱把采下的花都交给她。”喜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会儿,我们就采了一大把。但经喜梅的巧手一编,并没有多少。于是,我们扩大了采花的范围。等喜梅的花环编好后,我们的眼睛都直了。想不到,喜梅的心那么细,手那么巧!编的花环绝啦!只见那绿的枝叶十分瓷密地缠绕着,细小的狗娃花被她密密地编在外圈,那么素洁,那么淡雅。我从喜梅手里接过花环,狗娃花们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青草的芳香。
我轻轻地把狗娃花环戴在了喜梅的头上,三胖看得口水流了老长。喜梅黑亮的头发,粉红的脸经那花环一衬,再盖上那粉色的纱巾,于影影绰绰之间透着一种朦胧的美。
“新女婿是要骑马的!”我叫道。
三胖立即从地里折回一根高粱秆来,往我的手里一塞说:“只当这就是马吧!”
“新媳妇还要坐轿哩!”喜梅又叫道。
三胖和军平说:“我俩抬你!”三胖和军平双手交叉,搭成一个胳膊圈,蹲下:“喜梅,坐好了!”喜梅小心翼翼走进两人的胳膊圈,“嘿呦”一声抬起了喜梅。“人家娶媳妇都要转巷子哩!”我在前面喊。“咱们也转!”军平和三胖答道。于是,我骑着“马”走在前,军平与三胖抬着喜梅跟在后面。在充满阳光的田野里,在这个清风和煦的春日里,四个孩子在玩着一种娶媳妇的游戏,玩得津津有味。
远处的村庄在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愈加安详。可以看得见村头觅食的鸡,巷口闲坐的老人。地里开始春耕的人们不知是谁把那野调山曲唱得哇哇地响。
没走多远,三胖和军平就把喜梅放到了地上,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哎呀,新媳妇太沉!”喜梅不高兴了说:“你们这两个怂包,看欣欣哥怎么背我。”说着就向我喊道:“欣欣哥,你是我男人,你来背我!”“他是你男人,他背你。”军平打趣道。“快,快去背你媳妇!”三胖说着推了我一把。喜梅白了他俩一眼,爬到了我的背上。
我背着喜梅走在前头,三胖和军平无精打采地跟在后头。静!真静啊!静得我可以听到喜梅的心跳声,可以感觉到喜梅在我耳边的呼吸。
我们走啊,乐啊。正陶醉间,猛听得有人说:“你们也玩这游戏。”抬头一见,是奶奶。喜梅又羞又急,从我身上挣扎了下来,一把扯下了红纱巾。“哟!多好看的花环!”奶奶从喜梅头上摘下花环抚摸着说:“可惜了这些狗娃花。”随后,奶奶又看着我和喜梅,念出了一首童谣:“小娃娃,过家家;狗娃花,遭殃啦,不过你也别怪娃,他们可是高兴啦!”
堰畔上,一朵漏采的狗娃花正在微微的春风里摇摆着,那么素洁,那么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