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场游戏
如果生活是一场游戏,那么它就不会被严肃地对待。
游戏是一种自足的活动,即使它的确增添了某种东西(比如打篮球提高了协调能力,跑步提高了耐力等),游戏的意义也在于玩本身(“游戏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去玩。”)。不过,有人因此便会以狂热的竞争眼光来看待游戏。以这种方式来看待生活,就是把生活当作一场不间断的你死我活的斗争。
因此,如果你认为生活是一场游戏,那么追问一下这种游戏属于何种类型是重要的。有些游戏仅仅是为了消遣,有些游戏是为了证明你的优越(扳手腕),另有一些则是为了消磨时间(单人纸牌);有些游戏别具交际性(桥牌),有些则是有意制造紧张(下高赌注的扑克游戏);有些旨在伤害对手(拳击),有些则是为了帮助别人(比如借助游戏来资助慈善事业,看看谁能为了同一目标筹款最多)。
有些哲学家也认为,语言、经济学和哲学本身都是游戏。认为生活是场游戏,是用一种特殊的眼光考察生活,避免把它看得太过严肃,同时也是为了强调一些东西,比如对规则的遵守、“生活要精彩”、享受生活、要尽力争取成功等。然而,我们却往往以一种危险的方式来谈论“胜败”。比如当我们将世界杯亚军称为一帮“败将”时,我们给自己定下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生活是一个故事
“生活是对艺术的模仿。”英国剧作家和散文家奥斯卡·王尔德曾这样写道。
显然,我们的生活并不是断断续续的,也不是朝向唯一一个大目标的,而是因循着某个相当详尽的剧本、故事或传记不断展开着的,我们(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一边前行,一边构造着这个剧本。
故事的轮廓以及我们所扮演的角色可能首先是由我们的家庭和文化所赋予的,其次是由我们身处的环境赋予的。
把生活当作一个故事,就是以一种特殊的时间方式来思考生活,把生活看成不断展开的情节和个性的连续发展。
当我们做出生活中的决定时,我们经常发现自己所使用的标准也正是评价文学作品或电影时所采用的标准,它有趣吗?令人厌烦吗?有悬念吗?是否得体?时机选得如何?是否过分?这种做法符合主人公(即你自己)的性格吗?
当然,《哈姆雷特》是一部悲剧,但有些人是按照喜剧或闹剧的方式生活的,还有一些人则按照冒险故事的方式——选择那些有挑战性的工作或危险的嗜好——来生活。
他们不失时机地做一些富有戏剧性的事情,为的是给自己的光辉履历添上几笔。
生活是一场悲剧
毫无疑问,我们每个人都会死。但这个事实往往会被忽视,死亡会被看成一件倒霉事、通往来生的路或最终的灾难。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悲剧的一些关键要素(某些悲惨的缺陷、判断的错误、严重的矛盾等),它们伴随着我们的一生,直到最后与死亡同归于寂。
在小说《局外人》的结尾,哲学家加缪让一个角色说出了这样的话:“人人皆为兄弟,等待他们的是同一个结局——死亡。”与游戏隐喻相反,悲剧隐喻把生活变成了一个严肃的、不愉快的过程,尽管偶尔也会碰上一些快乐的事情,但生活终将有一个不可抗拒的悲惨结局。
在这种观点看来,活得好意味着把一个人的悲剧角色扮演好——英雄式地承受它,也许时而孤独地发出几声哀鸣。
生活是艺术
“把你的生活当作一件艺术品去过。”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尼采这样写道。
他所认为的生活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件像雕塑那样的艺术品。人的生活就是为自己打磨出一个形体,“塑造性格”,发展出所谓“风格”那样的东西。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冯·谢林把全部生活都视作上帝的艺术品。
艺术家经常把生活的使命感简单地描述为“创造”,但在他们看来,创造活动本身与他们的努力结果是同样重要的。
大致说来,这种看法就是主张要活得精彩,即使无法做到,也至少要活出风格,活出“格调”。由是观之,生活应被当成一件艺术品来评价——或令人感动、激动人心、设计合理、富有戏剧性、色彩斑斓,或粗俗不堪、冥顽不化、让人留不下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