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花草会疗愈

千万不要以为“治愈”故事只发生在电影中。苏·斯图尔特·史密斯的《花花草草救了我》让我们知道,这一切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书中指挥家的故事,仅仅是成千上万的“园艺治疗”中的个案。作为英国精神学家、心理治疗师,以及科普作家的苏,在书中将“花花草草”的疗愈方法,沿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脉络,说得清清楚楚,最终将我们引向“自然与人类关系”的永恒母题。

要想了解“园艺治疗”,我们首先得对花园的存在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法国园艺大师阿兰·巴哈东曾经这样评价他创造的花园,“有心跳,有灵魂,是造园,也是造世界。”花园作为人类居所与外界喧嚣世界的缓冲带,是人们内心世界向外在世界的过渡空间,它的存在是有发展历史可循的。亚当和夏娃即是伊甸园里最早的园丁。

在苏眼里,“没有照顾就没有婴儿,同样,没有园丁就没有花园。花园永远是一个人心灵的表达,是一个人付出爱心的成果。在栽花种草的过程中,要对‘我和’非我进行清晰的归类也是不可能的。当退后一步欣赏我们的成果时,我们能分得出哪些是自然的给予,哪些是我们的付出吗?”庄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我”。花园,恰好提供了一个体验“无我”的最佳场所,不断付出,不问收获。但大自然的奖赏,总是随着四季更迭不期而至。尽管其中包括枯萎与新生,但我们仍然觉得这是平等的礼遇。园丁无法主宰花朵,只能不断地给予植物关怀,而支撑这种关怀的动机,是对爱与美的向往。因此说,在园中栽培植物也是一种艺术。

但现代人不完全认可“园艺”的价值,“现代社会强调的是自我提升和自我投资,关心他人就好像一种自我的损耗,因为这要求我们把精力放在自己以外的人和事物上。”苏认为,基于这个理由,绝大部分人不会将精力倾注于土地之上,而是鼓足干劲去参与社会和工作的竞争,导致精神压力剧增,各种病灶出现。所谓的内卷,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当人们在不经意间将大脑比喻成电脑时,也就说明我们离自然本性越来越远。

利用花园和自然进行精神康复,于18世纪的欧洲兴起。当时在乡村建立的精神病院,称为“疗养院”,就像现在的园艺治疗项目里的病人被称作园丁一样。这种疗法的好处在于,一切都是建立在仁慈、尊严和尊重的基础上。参加园艺活动的有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有服刑的犯人……总之,希望唤起心中新生种子的人都可以加入进来。他们所做的是与自然合作,拒绝对抗自然。

如果我不是“病人”,我不需要治疗,那么我是否需要花园?答案是肯定的。简单来说,绿色带给人一种安全感,让人感受到庇护的力量。比如唐代的王维是避世者,他躲避战乱是一种自觉的防御行为。而东晋陶渊明,就比王维幸福一些,“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展示的是陶渊明对农事的热爱,有重新融入生活的感觉。生命与自然,由此产生了新的关系。

如果大地是人类的母亲,那么自然就是唯一的怀抱。愿我们都能成为自然之子,在母亲的怀抱里汲取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