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从记事起,我就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农村老家。我们住的房子是一座两层的土木结构的古厝,住了八户人家,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就有七个。我们经常成群结伙,玩得满身泥巴,忘乎所以。

邻居们家家户户都养鸡鸭、兔子,爷爷奶奶也不例外。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小伙伴们一道拔草喂兔子,这活儿我们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把各自拔的一定数量的草堆放在一起,旁边用三根相同长度的竹竿或木棍架起“三棱锥”,然后站在规定的距离外依次用拔草的镰刀投掷“三棱锥”,谁先投中并让它倒下,那些草就归谁。接着,再去拔草、投掷……这个游戏人们管它叫“扔草架”。

白天,我们最喜欢玩的是打土仗和放风筝。做风筝需要竹子、纸张等,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不是每一个伙伴都有风筝,所以我们更多的是打土仗。小伙伴分成两个阵营,划定“楚河汉界”,之后就是卖力地向对方扔土块,“敌人”一露头就扔。偶尔被打中,难免会疼,却也忍住不哭。遇有稻草垛子,双方就各占一个,守土有责,绝不退让。

晚上常玩的是捉迷藏和老鹰捉小鸡。小伙伴多的时候,尤其是有月光的晚上,就玩老鹰捉小鸡。张开双臂的“老母鸡”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连着一串拉着前面伙伴衣服后摆的“小鸡”。“老母鸡”带着队伍不停地变换位置,与面前的“老鹰”斗智斗勇,防止“老鹰”捉到位于队伍最后的“小鸡”……

夏天,我们就去稍远一点的小溪里摸鱼、捞沙螺。伙伴们穿着短裤、背心,或赤裸上身,带上竹篾做的土箕和小提篮开开心心地出发了。到了溪边,大家脱掉衣服,跳入清澈的溪水中,尽情地游泳、嬉戏。玩够了,就用土箕把溪里的沙石捞上来,捡拾其中的沙螺放到小提篮里。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捡到小半篮的沙螺。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母把我接到城里读书,住进了装着防盗网的小套房,离开了小伙伴们。我们家跟对门的邻居几乎不曾串门,只是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邻居家也有一个小男孩,跟我读同一所小学,比我大一级。我俩上下学时经常相约一起走,但一回到家里,就各忙各的,主要是做许许多多的作业,有时也看电视、玩游戏。邻居家的孩子学习优秀,早晨很早就起床读书、背课文,他的琅琅读书声成了我的起床号。

寒暑假的时候,父母总会带我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年比一年老了,可是亲情依旧。当年的小伙伴许多也与我一样到城里读书了。难得聚在一起,我们个子都长高了,却似乎有些疏远,也不爱玩了。

参加工作多年后的一个五一假期,我们几个最好的邻居玩伴相约回老家,寻找童年的记忆。大家仍然称呼彼此的小名或绰号:小东、小明、小算盘、小喇叭、小辣椒。当年走的小路依稀还在,只是有的长草了,有的垮塌了,有的布满了蜘蛛丝。到了“捞沙螺”的溪边,许多地方已经干涸,暴露着沙石,溪水也变得很浅。溪里的沙子也少了,用土箕捞起泥沙一看,一个沙螺也没有了……

此时我才明白,童年已成为我的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