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刺激得发疯了,那晚跟踪我,在公园刺了我三刀。你看,这一刀最要害。然后他自杀──我没有死,他也没有死,因严重伤害他人身体,所以判监。”
司机鼓起勇气:“你真的没事?”
“你看,刀疤像不像一条蚯蚓?”
“有脚,像蜈蚣。”司机又觉不妥,“说笑吧!千万别介意。”
“我是不是犯贱?”女人问,“我最后还是想他,他可以为失去我而死!这个男人……我是不是好蠢?”
司机眼中有一丝妒忌,还没打算回话。女人道:“你不必答我。”忽然望向窗外,“咦!有人招手截的士。”
“是吗?”司机扭头向左一看,“没有呀!”
“有。”女人又道,“这边是另一家人,有大人有小孩──”
“吓?见不到。怎么会?”
女人说:“别管。直驶。”
司机踏油门,声音有点儿异样。
“往水坝的路,怎会有客截的士?他们见不到车上有人吗?”
女人正色:“你不要吓我!”
司机试探:“真的见到?”
“你怕?”女人问。
“当然,大家不同类。”
司机带着不自然的神色,骇笑,借此壮胆。
四
女人神秘地凑近他:“也有另一个可能:他们看不到我──以为是空车。”
“你别乱说!”司机道,“我不信。”
“现在是农历七月,不要嘴硬。”还没说完,女人嚷:“哎!停下来停下来。”
那是一间便利店。
女人道:“对了,我要买些香烟毛巾给他,还有瑞士糖和朱古力……”
“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便利店?”司机迷惘,“新开的吗?”
“下车,我要下车。”
女人冒雨飞跑进店──他想,她是真的爱他,这是“债”。既然死不了,便得还债。总是某人欠了某人……
司机叹一口气。
放过她吧。
他把的士驶向不可测的前方。一直驶,漫无目的!又实在有个目的。看谁时运低了,送上门。自己总不能永远漂泊。
他明明记得这里没有便利店。三年前,女友另结新欢,非要同他分手……
那个下雨的晚上,失落的他喝了好多酒,醉醺醺地驾着的士,已过了交更时分。他此后也不需要交更。
车子撞向公路旁巨石焚烧。司机受猛力冲击,颈骨折断,不停流血,血尽而亡,才有人发现。
雨下个不停,血被冲得淡了,渗入整辆废车,融为一体。变心的女友并没来送他最后一程,听说她搬了家,在东区。
从此他驾车兜着圈。
如果你凌晨走过太古城,也许会偶遇。别上这辆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