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一轮明月缓缓移过墨池,那两条龙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恢复了原状。
这时忽然从一座假山后面传来一阵掌声,一个人哈哈大笑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宁为玉碎
王仁甫和蒲华大吃一惊,只见此人正是一个月前来索要“双龙戏珠砚”的成弘镳。
成弘镳哈哈笑道:“多谢,多谢,蒲华先生教了在下一招。”
王仁甫见此大惊,问道:“你,你怎么……”
成弘镳得意地道:“王先生没有想到吧,贵府大管家已经是在下的人了。”
原来,成弘镳知道这样两手空空回杭州,无法向冢边太郎交代,便用两百块大洋暗地里买通了王仁甫的大管家王骏,还答应事成后带他到杭州供职。于是,王骏便把王仁甫和蒲华这个月在后花园试歙砚的消息告诉了成弘镳。等到这个月的农历十五这天,他又偷偷把成弘镳带进后花园,躲在假山后面,成弘镳便看到了刚才那神奇的一幕。
王仁甫想不到出了家贼,便怒指缩在一边的王骏,骂道:“王骏,你这条瘟狗,竟然卖主求荣……”
成弘镳笑道:“王先生息怒,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管家可是个大大的聪明人啊!”
王仁甫道:“我是不会让你们把这件国宝交给日本人的!”
成弘镳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低声对王仁甫道:“王先生,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日本人的天下,你敢得罪日本人,余杭杨家那就是先例!瞧好了,我这枪可是不长眼的!”成弘镳说罢,猛然从腰间掏出一支手枪,指向王、蒲二人。
这时,一直坐在石桌前喝花雕吃火锅的蒲华“啪”的一声丢下手里的竹筷,嘿嘿冷笑几声,道:“怎么,成家二少爷难道要强抢这方歙砚了!”
成弘镳牙一咬,道:“只要能拿到‘双龙戏珠砚’,我什么都敢做!”说着,狂笑几声,走到檀木桌前,伸出双手,正要去捧歙砚,王仁甫猛地大叫一声:“住手!”
成弘镳一惊,缩回双手,王仁甫怒目喷火:“成弘镳,你难道不怕岳元帅的忠魂来找你算账吗!”
成弘镳哈哈大笑:“岳元帅?你让他来找我吧!”
这时,蒲华突然哈哈大笑道:“仁甫兄,既然成家二公子看中了这方‘双龙戏珠砚’,我看,就让他拿走吧!”
王仁甫不解地叫道:“先生……”
蒲华又是哈哈一笑,双手捧起那方“双龙戏珠砚”,回到石桌前,放在一边,道:“成家二公子,莫急,莫急,给老朽一点儿面子。来,这可不是普通的花雕酒,是着名的陈年佳酿‘女儿红’,一般人家里可喝不到。我听说二公子最好喝此酒,你且先饮三杯,喝完我自会把歙砚双手奉上!”
成弘镳知道,这会儿那方歙砚已在自己掌握之中,没必要撕破脸皮明抢,便嘿嘿笑着,在石桌边坐下。蒲华为成弘镳斟满一杯酒,道:“成家二公子,请先饮一杯!”
成弘镳被酒香吸引,马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待三杯美酒下肚,便道:“多谢两位乡贤,三杯酒已饮毕,这歙砚……”蒲华镇定地看了王仁甫一眼,双手缓缓地捧起那方歙砚,作势要往成弘镳手里送,待到半空中时,突然往成弘镳身前的地上用力一砸,忽听得“啪”一声响,只见墨水四溅,溅了成弘镳一脸,吓得他大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待他松开手,往地上一看,只见那方“双龙戏珠砚”已裂成数块。这时,成弘镳脸上的墨水被手一捋,已然成了一个大花脸,在月光映照下,好像魔鬼一般。
蒲华将一杯花雕一饮而尽,手捋长须,哈哈大笑道:“古人云:玉可碎而不能污其洁,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古砚有灵,岂肯随无耻者远赴东洋!”
原来,蒲华见王骏引了成弘镳进入花园,知道这方“双龙戏珠砚”已难逃厄运,便先稳住成弘镳,然后趁成弘镳喝酒后放松警惕之机这么一砸,“双龙戏珠砚”便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