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危难时赵庆生恶念
程梅寿眼上蒙了一层黑布,被东洋人押着,一连转了好几个弯,当黑布被高吉三刀解下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一下子认出,这是位于泰昌街西头那座废弃多年的老庙大殿。
高吉三刀把从汤一碗药店洗劫来的药材堆在地上,指着门口手里攥着刀走来走去的几个东洋浪人对程梅寿说:“程先生,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们要的只是先生治疗刀枪伤的药方,只要你在我们面前制出成品,跟你药店里那些一样有效,我保证不会伤害先生的一根毫毛,让你安全回去,继续开你的汤一碗药店。”他用东洋刀朝周围划了一下,“你就在这个地方制药,赵庆还是做你的助手。”说完,高吉三刀狞笑着走了出去,然后“咣”的一声关上了大殿的门。
程梅寿抬眼观望面前的佛像,尽管多年失去香火的供养,像身彩塑变得斑驳,但他依然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程梅寿禁不住朝着佛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经过几天的折腾,又经过这次大半夜的磨难,程梅寿感到精疲力竭,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忽然从墙角一堆黑乎乎的破衣烂絮里传出一声呻吟,接着从里面探出一张满是血水的脸,向着程梅寿有气无力地说:“程先生,你、你是个大、大善人,快、快救救我……”
程梅寿吃了一惊,走过去对那人说:“你不是李小友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李小友是街头一个卖狗皮膏药的,有时不免干点不地道的事,经常偷偷到汤一碗药店把供人免费使用的药膏药丸拿走,混在他的狗皮膏药里出售,程先生只当不知,让他混口饭吃。
李小友费了好大的劲坐起来,指着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伤口说:“高吉三刀把我骗来,用赵庆交代的药方熬了药,拿我当实验。他们在我身上砍了伤口,不管是汤是膏,都往我身上弄,拿我不当人呢。”李小友痛哭流涕,“程先生,过去我有个破皮损伤,用你的药膏,一抹就好,可他们用你的方子熬出来的药,抹在我身上,怎么就不起作用呢?”
程梅寿看到李小友浑身上下发炎流脓的伤口,十分痛心,他安慰李小友说:“你先忍一忍,我马上给你治。”
程梅寿猜想,东洋人肯定会在门外偷听,就有意一边大声口述药方,一边让赵庆从药材堆里挑出需要的药材。一锅药汤很快熬成,程梅寿先让李小友喝下一碗,然后让赵庆用一块棉絮蘸了药汤给李小友擦洗伤口。只擦洗过两遍,李小友满身的伤口竟渐渐愈合,到天明时奇迹般地结了痂。李小友感觉身上舒坦了许多,趴在地上要给程梅寿磕头,程梅寿生气地说:“救死扶伤是一个医生的良心。你的伤在身,我在此、药在此,如果我看着你受这么大的罪不管不问,还是个人吗?”
赵庆感到奇怪:程家经营汤一碗药店几辈人,药方也没什么蹊跷,都是自己这些年熟知的方子,药材也是兴安岭一带易得的几种药材,为什么程梅寿能做名医,我赵庆就不能呢?这次正是整倒程梅寿的良机。想到此,他偷眼看看程梅寿,心里种下了恶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