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华成带着那瓶调料一路调查,没有任何进展。调料不是批量生产的,超市里根本没有卖的,做餐饮的也没人自己做,就一句话:“这么臭,谁吃?”
华成想:凶手随身带着这瓶调料,可以看出他很爱吃这玩意,或许跟自个儿一样,也是个吃货。我这个吃货一定要抓住你这个吃货!
队长听了汇报后陷入沉思,一直以来这种随机性的、流动性的作案,侦破难度都是相当大的。华成说:“队长,我有个想法,现在各种民间协会相当活跃,咱不妨请餐饮协会的同志开个会,请他们鉴定一下那瓶调料,民间高人多,说不定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会提供一些线索。凶手是外地口音,干脆请方言协会以及地方志协会的老师一起开个会,请他们判断一下凶手具体是哪个地方的,这样就能缩小侦察范围了。”
队长听了眼一亮:“有道理,你马上行动。这就对了,凶手是吃货,你也是吃货,吃货跟吃货之间相生相克,说不定这案子就得你破。”
华成很快请来相关专家,先把调料请大家轮流嗅一下,结果可想而知:每个人脸上都现出恶心的样子,个别喉咙浅的人当场干呕起来。
餐饮协会的一位老同志沉吟道:“我现在可以判断,这调料里有海鲜的味道。具体什么海鲜我还真说不出来。”
听了这话华成心里高兴,因为这话所包含的信息不少:凶手能够自制这种海鲜调味品,再加上皮肤黑,所以很可能是海边渔民。华成把面馆老板也请来了,说:“请你把凶手说的那句话原汁原味地复述一遍。”华成自个儿不说而是请面馆老板说,是怕自个儿转述时走味。
面馆老板当即复述凶手在面馆里说过的唯一一句话:“牛肉面,不要放香菜。”
他一说完,方言协会的老师就惊呼起来:“是邻省口音,尤其是那个’香字,绝不会听错的!”
华成说:“能不能确定是邻省哪个市哪个县的?”
老师摇摇头,邻省那么大,怎么个找法?就在这时地方志协会的一位老同志摇了摇头,沉吟道:“不一定是邻省。”这话一出,大家齐刷刷朝他看,那老同志又说:“你们知道本市最偏远的地方有一个渔村叫渔光村吗?那儿的人就这个口音。他们祖上从邻省移民而来,好多年过去了,他们被本地人的口音几乎同化了,但个别字一直改不过来,其中这个‘香字他们就读成’先……”
华成赶紧拿着那瓶调料去了渔光村。
在渔光村村委会,华成把那瓶奇怪的调料一拿出来,村委会人就笑了,说:“只有我们这儿才有这种调料,是把仙贝沤臭后晒干磨成粉制成的,就像有人偏爱吃臭豆腐、臭冬瓜一样,好好的不爱吃,非要弄臭了再吃。这玩意外地人闻着臭,我们却爱之如命,到哪都带着。我们祖上是邻省人,曾经回去寻根,发现老家那儿也爱吃这个。虽然好多习俗慢慢都消失了,但这个习惯却一直没变。”
在村委会协助下,华成把差不多年龄、差不多身高的男子一个个拍照,当其中一人的照片出现时,面馆老板当场指认。
真相大白:凶手一大早骑着摩托到城里办事,顺便买了一柄铁锤家用,在吃面时他本能地打开自带的调料瓶,邻桌人闻到了,一脸恶心地说:“怎么有股屎味?”
这话深深伤害了凶手,邻桌人不知道这瓶调料意味着什么,凶手当即回骂一句:“你才吃屎!”那人大怒,又欺凶手是外地人,劈面一拳,凶手顿时狂性大发,掏出铁锤就是一下……
押解凶手回去时华成心里忍不住一声悲叹:仅仅一句口角就引发一桩血案,人啊,为什么这么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