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一个深秋的晚上,黑沉沉的天,黑漆漆的长江江面上,寒风卷起的浪,拍打着一艘客货混装船的船舷。不大的船舱里,挤满了乘客,昏暗的灯光下,杂乱的人影在摇晃。16岁的江娃安顿好行李来到甲板上。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很少,江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他打了一个寒战。早熟的他仿佛一个小大人,稚嫩的脸上眉头紧锁,眼前浮现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江娃出生在苏北长江边的一个教员世家,不仅下江入河的水性好,学习也不差。他离家就读省里的寄宿制初中,那年苏北地区的国民党残余势力相继开始向南逃窜。国民党兵每到一处便破坏村庄、学校,抢老百姓的粮食与牲畜,把学校当作兵营,驱赶老师与学生。没有了学校,不能再继续上学了,就这样,辍学的江娃买了张船票,提着小木箱上了这艘船,连夜往家里赶。
突然,江面右舷方向,一阵急促的马达声由远至近,伴着几声枪响,向着江娃船的方向驶来,对方船上的探照灯把整个江面照得煞白。一转眼,对方的船靠上了江娃的船。原来这是一艘国民党的江防巡逻艇,一群国民党兵蜂拥而上,在甲板上、船舱里搜查与掠夺了起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匪兵用刺刀往江娃的箱子上扎了一下,恶狠狠地说:“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快打开,我要搜查!”江娃一边打开箱子,一边愤怒地回答说:“都是一些书籍和换洗的衣物。”匪兵伸过头,朝箱子里瞅了一眼,转身离开去旁边搜查。江娃看着被扎坏的箱子,牙齿咬得嘎嘎响,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心里一字一句默念道:“这帮狗杂种,我要有一杆枪,把你们统统给报销了。”此时,滔滔江水泛起的浪花仿佛听到江娃的心声。
回到家,江娃成了一个小小的通信员,他帮助父亲的中共地下党组织传递信息,还为地下党的秘密会议站岗放哨,在他的心灵里,只有共产党才能驱散黑暗,带来光明的曙光。
1949年春节前后,虽春寒料峭,但一股暖意渐渐靠近。解放军直插城北,当获悉守城的国民党部队有逃跑的迹象,当夜部队便插到了狼山下,在城东南布置炮兵以阻击敌军。
二月初的那天夜里,寒风泠泠,月牙儿时隐时现地在云层里穿梭。江娃带一个连的解放军来到了濠河边的芦苇丛里,这时对岸的吊桥高悬起,要过河必须上吊桥。江娃在连长的耳边说了几句后潜泳过河。这时一个匪兵岗哨看到湿漉漉上岸的江娃,上前说:“站住!小孩,干什么的?”江娃机智地说:“找我的鸭子,它游到这边芦苇里了,你不信跟我到芦苇丛里看看。”就在江娃与敌岗哨边说边向芦苇走去的同时,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悄悄地游过了河,把这个匪兵岗哨给处置了,同时把吊桥放了下来。吊桥刚放下,其余的解放军战士飞速越过了吊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在睡梦中的守桥的敌人统统给俘虏了。解放军快速战领了桥头,迎接大部队进城。
天亮了,县城解放了,江娃特别高兴,他为解放军入城作出了贡献。那天,解放军的李团长从欢迎部队入城的人群中找到了他,夸赞正在放鞭炮的江娃说:“小鬼,你立了大功了。”边说边抚摸着江娃的头。江娃傻傻地笑着,满脸绯红,泛着幸福的笑容。老乡们也都围了过来,欢笑声与锣鼓声在濠河边的上空回荡着。
家乡解放了,江娃想要参军的愿望与日俱增。一天,他召集几个小伙伴到家商量,计划好说辞,并采用死缠烂打的策略,一起去找李团长报名参军。那天上午,他们来到部队驻地,刚好遇见开会回来的李团长。江娃打头阵冲在前头说道:“李团长,我们找您好些天了,我们坚决要求参军!”李团长笑着说:“你们为什么要参军呢,不好好在家搞建设?”江娃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要打老蒋,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李团长咯咯大笑,说:“好呀,可你们父母都同意吗?”李团长的话音未落,几个热血男儿异口同声地说:“都同意,非常支持!”就这样,部队终于批准了江娃与几个孩子们的入伍请求。
江娃参军的梦想如愿以偿。从此,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里又多了一名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