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悉心寻找原植株,又通过改变土壤增加其甜度,去除苦味,精心培育,终于有了这种甜柳。甜柳不光叶子大,苦味小,微甜,冷脆,更适合做菜,而且采摘后树枝不死,还会再生叶,就保证了采摘量。如果再结合真空压制机,那就一年四季都能供给,成为饭庄里的一道特色凉菜,必然会受到食客们的追捧,又能给乡亲们带来一笔收益了。
胡玉宝兴奋起来:“柳树叶要能卖钱,咱村就发了!东河的荒滩上,只有那两个厂子占了一片地方,还有被乡亲们伐掉的一些,剩下好多大柳树啊。”刘祥说道:“这种甜柳只培育了几百棵,还不知道能不能嫁接。我先用我家的柳树做实验吧。”胡玉宝拍手道:“我配合你!”
刘祥就选了几十棵甜柳,割下粗壮的枝,做成了接穗,装了一车。胡玉宝对刘祥说道:“让申老师也回去看看吧。”刘祥叹口气:“她那个样子,看不看都无所谓。”胡玉宝说:“乡亲们也想看看她呀。”刘祥看他眼神儿真挚又热切,倒不好再拒绝。他就和胡玉宝一道,把申老师抬上车。申老师嘴里“啊啊”地叫着,也不知道说的啥。
傍晚,汽车才开到村里。
胡玉宝接着申老师一家在自家住下了,然后就跑进村委会,用大喇叭喊着:“乡亲们注意啦,明天一早,都带着锯子和刀子,到村委会集合。”他连着广播了好几遍。
刘祥也听到了,他暗暗苦笑。现在都自己干自己的,还有谁听他广播呀?没准儿就是给自己做个样子看。实在没人,还得去雇人。刘祥经历得多,早做了打算。他照看着老妈,他老爸刘大成跑出去,找老伙计聊天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村委会门口就聚满了乡亲们。大伙儿手里都拿着刀子和锯子,问胡玉宝要干啥。胡玉宝站在门边的大碌碡上,大声喊道:“申老师家那片柳树,要搞嫁接实验。咱们还是老规矩啊:年轻的上树接穗,岁数大的打下手儿,啥时干完啥时撤。”乡亲们一阵唏嘘,申老师回来啦。年轻的不认得申老师,年长的就给他们讲。简单讲完了,胡玉宝一挥手说:“干活去吧!”乡亲们就往东河荒滩走去。
刘祥和胡玉宝一道,也推着申老师来到东河边。
一群年长的人围上来,叽叽喳喳:“申老师,你还认得我不?我是胡建设,你给我取的名字!我原先叫屎蛋。”“申老师,我是刘大一。我偷着到河里去凫水,让你看到了,你糊了我一巴掌。”一个小老头儿扒拉开众人,挤到申老师跟前,猫腰看着他:“申老师,你一定记得我吧?我爹不让我上学,你跟我爹说,不认得字,进城了连茅房都不敢进。我上学回来,先把男女俩字教给了我爹。”又一个高个老头走到申老师跟前。
申老师盯着他,忽然口齿不清地说道:“大……大……抓……”高个老头使劲地点点头:“申老师,是我呀。那年夏天,下大雨,教室里漏雨了,你递给我一块塑料布,让我上房去盖。我不敢呀,你就骂我:胡大抓,白长那么大个,胆子比老鼠还小啊!我爬上屋顶,才知道你就在屋檐上护着我呢。咱那教室檩条细呀,你要上去,没准儿就给压折了,我身子轻,倒没事儿。从那以后,我胆子就大了。申老师……”
刘祥凝视着老妈。他发现,老妈听完胡大抓的话,忽然咧嘴笑了。这不是无意识的咧嘴,是老妈有了记忆。他攥住老妈的手,问道:“妈,你还认得我不?”老妈仍是含混不清地说道:“祥……小祥……啊……”那一瞬,刘祥忽然流下泪来。
申老师留在吉祥村,就没走。每天,刘大成都会推着她到东河边上来,看河水静静地流淌,看柳树发了新芽,也看乡亲们劳作,更看小村里炊烟袅袅。乡亲们打从她面前经过,总会停下来,笑吟吟地说:“申老师,你好啊。”申老师总会笑着点点头,再含混不清地说句话。乡亲们都能猜出她说的是啥,跟着再说两句,她就更高兴了。
刘祥时常回来,看老妈,也看嫁接后的甜柳。那些柳树本就很茂盛很茁壮,接穗后,那新枝也长得很旺盛很茁壮,长出很长的枝条,也长出很茂密的叶子。刘祥摘了叶子给乡亲们尝,乡亲们都说好。他就告诉乡亲们,大伙儿都可以到他家的柳树上截取接穗,再嫁接到自家的柳树上,等叶子长多了,就可以加工后再卖钱。
乡亲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谁都不嫌钱多了咬手。多了这条赚钱的门路,自然是要抓住时机啦。胡玉宝看着乡亲们忙碌的身影,再看看申老师那安然的表情,暗暗庆幸,乡亲们以德报德,也才能送财得宝,又找到了一条致富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