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更害怕了,儿子这是撞了邪还是怎么的?当即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踢在他屁股上,小白一下子尖叫起来:“唉呀,疼,这么说不是梦!爸,这玉,是真的,而且是块古玉,有人当场就要买下来。爸你猜多少钱?20万,20万耶!这下咱家发了,甭说结婚了,连买辆卡车跑运输的钱都有了……”
小白一边唾沫乱飞地神往,一边兴奋得手舞足蹈的。这时老白开腔了:“这玉是你的吗?你这么高兴?”
小白一惊,发烫的大脑唰的一下冷却下来,忙说:“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你总不会……”
老白一脸笃定地点点头,说:“人家小蒋只欠咱家5万,不是20万,懂不懂?”
小白忽然明白要发生什么了,一下子惊叫起来:“不,这玉老蒋叔抵押给咱家,那就是咱家的了。谁让小蒋先黑了心肠的,他无情就休怪我无义,爸,从法律上咱绝对输不了这理!”
老白脸像铁石一样,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懂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我只知道一点,这玉是我老伙计的,我只是代保管一下,现在他家都那样了,我不能落井下石!儿子,你听着,你如果非要打这玉的主意,那你爸我就没脸活下去了,至于你结婚的钱,我就是卖了这把老骨头也给你想出办法!”
小白听了一张脸憋得通红,胸脯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末了狠狠一跺脚,冲了出去。
第二天,老白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老蒋不行了!而之所以病情突然加重,一是心里有气,二是绝食。无论小蒋怎么劝,他都咬紧牙关,甭说饭了,就连一口水也不肯喝。小蒋当然明白爸为什么会绝食,实际上他已开始后悔当时一时糊涂昧了良心。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已是骑虎难下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苦苦劝慰伺候着爸。心里有愧,再加之衣不解带地辛劳,整个人一时间形销骨立,内外交困。
一晃两三天过去了,老蒋早已饿成了一张皮,可就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村内有见识的老人说,这是因为他有未了的大心事,所以迟迟不肯走。这是活受罪啊,只有帮他了了心事,他才会解脱。
小蒋 更加难过。谁知祸不单行,突然间又发生一件大事:小玻璃厂因为电线老化烧起来了,虽说没伤着人,可是所有资产一下子毁于一炬。
小蒋听了差点没晕过去,这可真叫两股麻绳一起断,一时间连死的心都有了。就在这时有人上门,是老白。
老白先来到老蒋面前,弯下腰拉着他的手,哽咽着说:“两三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老伙计,你别怪我这两天没来看你,我是办件大事去了,不然的话,即使我来了也拔不掉你心内的刺。”
老白说着一回头,朝外喊道:“带客人进来。”
小蒋一愣,外面还有人?然后见小白带着一陌生人走了进来。
老白朝着老蒋又说:“这两天我和我儿子进城去了,不为别的,专为寻找要买你那宝贝的主,我得卖个高价啊是不是?老伙计,还记得那宝贝吗?就是你让我保管的那块古玉,我可一直好好的收着哩,目前大侄子遇着坎了,我寻思着该是卖它的时候了。现在我把买主带来了,就让大侄子跟人家当面锣对面鼓地交易吧!”
那陌生人接过话茬说:“这玉确实不错,而且你们两家的故事我也知道了。我是服了,这年头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不多啊,所以我也不瞎压价了,一口价,30万,你们要是遇着比我出价还高的人,就砍下我脑袋当球踢。瞧,现金我都带来了。”
听这一说,小蒋一头雾水,老白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听完小蒋的嘴唇就抖起来了,说:“老叔,有这事?你要是不说,我连个影也不知道……老叔,你不该对我这么好,我不配啊!”
小蒋失声哭起来,这时小白走上前,说:“蒋哥,跟你说实话吧,刚开始我也不想还你玉,为此我还跟爸吵了一架。但最后我想通了,玉有价,情义无价,我们要向老辈人学习,要一代胜过一代,是不是?”
小蒋痛苦地说:“老叔,白兄弟,我错了……”
就在这时床上有动静,几个人回头一看,是老蒋在笑,他脸上红润润的,不好,是回光返照。
令人惊讶的是,老蒋在人生的最后关头,竟含糊不清地吐出两句话来:“老伙计……我、我没白认识你一场。儿子、小白,你们,也要做对好朋友……”
小蒋忙大声答应着,然后老蒋头一歪,喉头“咯”的一声响,含着笑走了。
老白顿时老泪纵横,小白和小蒋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