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受命
天色微明,军阀的专车像一个黑色的怪物,仍然匍匐在铜山站。
宋桂森带着将近四百名工人,聚集在八号门口,声势颇大。工人们手里高举着罢工的条幅:还我性命,还我自由。
不一会儿,高长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苦着脸向宋桂森说道:“宋会长,你这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啊。”宋桂森冷哼了一声:“碰也是死,不碰也是死,那你说我们会怎么办?”
高长利无奈地说道:“可是,你考虑过这些弟兄们的活路了吗?要是得罪了洋人,可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啊。”
“我看未必。你别忘了,这些洋人是靠我们养活的。”站在一边的姚佐唐抢白了高长利一句。高长利恨恨地用手指了指姚佐唐,转身进了八号门。
不一会儿,一队警察拦在了八号门前。为首的警察大声说道:“你们这是聚众闹事,如果再不散去,可别怪我们按律行事了。”
宋桂森冷笑了一声问道:“我们闹事了吗?真正闹事的人现在正坐在里面,你们还在保护着他们。”为首的警察一时语塞,撇了撇嘴:“我们是例行公事,只要你们不闹事,我们也管不着。”
宋桂森转身命令大家安静地坐下来,等马丹出来给个说法。不一时,高长利又急匆匆地跑来,说是马丹愿意和他谈一谈。宋桂森想了想,示意姚佐唐和他一道去。
两人来到了马丹的办公室。马丹大腿跷二腿地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一脸的傲慢:“说说你们的要求吧!”
宋桂森强忍着怒火,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是释放柴凤祥,二是赔偿?子的死,三是按时上下班,并因此事向全体工人道歉。
马丹哈哈大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宋桂森所有的要求。宋桂森再也压不住怒火,起身要走。高长利却一把拦下宋桂森:“宋先生,如果你愿意解散这次罢工,马丹先生不但既往不咎,还愿意赠送你一套四合院,怎么样?”
宋桂森反问道:“如果我答应的话,我还有脸叫他们兄弟吗?”说罢,就头也不回地带着姚佐唐离开了。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马丹的眼神里透露出凶狠的光。
天渐渐黑了,一天的僵持,没有任何结果。宋桂森让大家先行回家,明天继续按计划行事。
第二天一早,大家如约来到了观音庙,却发现宋桂森一反常态没有出现。姚佐唐暗叫一声坏了,赶紧跑到了宋桂森的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推开后,姚佐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宋桂森的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僵直地躺在床上,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可见他昨天夜里就已经遇刺。
老君会群龙无首,当务之急是,要选出一个会长带头。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发表意见。副会长这时站出来说道:“按理,宋会长死去,这个位置将由我接任,可是我年岁已高,身体又有病,所以我建议大家重新推选一个年轻有为的会长,接替宋会长。”
其实每个人都明白,现在会长的这个位置已经极度危险,只要罢工不结束,随时会再度遇刺。大家沉默了良久,没有人再发表意见。
又过了片刻,只见姚佐唐缓缓地起身说道:“佐唐虽然刚刚入会,但也是老君会的一员。宋会长待我不薄,所以我想毛遂自荐,当这个会长。”
姚佐唐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议论纷纷。有佩服姚佐唐勇气的,但也有认为姚佐唐想趁机上位,捞取好处的,毕竟他根本没有当会长的资历。
姚佐唐仿佛早有准备,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知道,我的资历不够,所以,这几天,我只是代任。等到为大家讨回了公道,我将主动辞任,请大家重新推选。”
这席话说完,之前持反对意见的,也开始赞成起来。姚佐唐见时机已经成熟,一脸正色地说道:“既然大家同意我来当这个会长,那从现在起,我将开始分配新的任务,大家都必须遵守。今天,我们先办好宋会长的后事,明天,罢工继续。”
当天,姚佐唐就住进了观音庙,找来了以前宋会长的亲信刁玉祥,让他立即起身去一趟洛阳,将一封信交给一个叫游天洋的人。
随后,姚佐唐又叫来一个工友,嘱咐他立即动身去一趟南京,到所有的报馆跑一趟,把这两天铜山站的情况都细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