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想不到一笔生意就会这么大吧?”赵总监略带得意地说,“我们是跨国集团,在全球50多个国家开了五六百家培训机构,10万支分到每个点,也就只有2000来支,并不算多啊。”
“啊,这么多啊,我们小公司还真接不了这个单。再说……”
“张总是不是感觉价格上可再商量一下?这样吧,我也是爽快人,一口价,比你们的销售价高50%,这样你可以满意了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么大的量,我们实在难以承接。”
“张总啊,我是慕名而来的,你看,我合同也带来了,按照行规,20%的定金的现金支票我也带来了,你就……”
“赵总监,不是我不想接你的单,这么大的单对我们企业来说,确实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哪个企业不想赚大钱?但是,为了保证竹笛的质量,可不能乱来,你说对吗?”张强生真诚地说道,“我们生产的竹笛,之所以在市场上口碑不错,除了工艺上严格把关,我们在用料上也一直坚守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标准。”
“那我倒要听听,你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是什么标准。”
“第一,砍伐的竹子,一定要长满三年的;第二,选择的竹子都是长在山阴背阳的地方的;第三,砍下来截成段后,一定要放在阴凉、通风处晾上整整两年,让竹子的水分自然晾干;第四,砍竹子只能在冬天,这个季节砍下来的竹子才不会受虫蛀。”张强生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制笛的库存竹子,根本没有那么多,我也不会昧着良心来糊弄你,我今天给你一支不合格的竹笛,裂了,弯了,就吹不出准确的音来了,小孩子拿到这种笛子,弄不好啊,会毁了一个笛子天才,这样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说完,他抬头望了望挂在墙上那系着红绸的竹笛。
赵总监听完张强生的话,禁不住拍起手来:“张总,你伟大,了不起!我走南闯北到现在,还从未碰到过像你这样讲信誉的企业家,与你做生意,我们心里踏实。你现在的库存能做多少支笛子,我全包了,今后,我们会成为长期合作伙伴的。”
“好,这话中。现在的库存啊,大约能做两万支。”
“好,那我们就先签个两万支的合同吧。”
为了赶紧完成这两万支竹笛的制作,除了工人们加班加点,必须要增加一个调音师,因为竹笛做出来以后,都要经过乐感很强的调音师进行适当修饰,这样才能确保每支竹笛的音准。但具备条件的调音师却很少,张强生就在微信上发出了招聘调音师的信息。
那天,一位老者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张强生的办公室,张强生抬头一看,竟然是当年与他同场竞技现在已经是大名鼎鼎的笛子演奏家李才能。
“才能,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强生,我是来应聘的,更是来赎罪的。”李才能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张强生,不禁泪如雨下。
原来,当初省艺术团来招聘,李才能为了胜过张强生,一念之间,竟偷偷在张强生的竹笛上动了手脚,他用一张粘贴纸,悄悄地粘在张强生竹笛尾孔的前面,这样,等张强生吹笛时,管内的气流受那粘贴纸的阻挡,就影响了尾孔的正常发音。
其实,张强生后来就发现了这一情况,他估计是李才能所为,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他就只好默默地埋在心里。后来,他一直留着那支竹笛,也没有把那粘贴纸撕掉,他想,或许有一天,事情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而李才能做了这样的手脚,心里一直非常后悔,用这样不正当的手段战胜了张强生,他始终愧疚难当,多次想来向张强生请罪,可总下不了决心。这次,他听到张强生为了坚守信誉,回绝了赚大钱的机会,他更感到自己当年是那么的卑劣,如果不卸下这个包袱,他将永远生活在自责之中。因此,看到张强生急招调音师,他就来了,并要用自己专业的技艺,助张强生一臂之力。
这时,只听张强生爽朗地说:“才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要是没有这样的过节,这世界上啊,可能就少了一位笛子演奏家,我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乡亲们赚钱。”
当李才能看到墙上挂着的那支竹笛,一看就知道是张强生当年用的那支,就取了下来,真诚地说:“强生,请把这支留着我丑陋一面的笛子给我吧,让它像镜子一样,时时刻刻照着我,余生再也不要犯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