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王大喜的牙板又咯咯响起来:“只要打开手机搜索农民作家于小红,就能同时看见她老公王大喜是一个爱打老婆的混蛋。要不是你拦着,我连夜也要到报社去评理。我想过,就算我搞不赢他们,我也要在他们大门上泼一盆子屎尿。”
“大喜……别……”她正撅屁股擦凳子腿。
他把膝盖拍得啪啪响,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流芳百世,难道我就要遗臭万年?我实在是气不过,这口气怎么也得出吧?我一时消不了这口气,晚上睡觉就觉得胸口闷。我烙饼子一样翻来翻去睡不着觉,后来我就想和你亲热亲热。只要和你亲热够了,我就能像猪一样睡到天亮。我坚持要找记者评理,你就生气又要离婚。今天要来’贵客,那个白扯的记者肯定也要来吧?我就知道这种事就少不了他。还不知道他这次会怎么胡乱淋呢?我今天下午就要三面六刀好好问问他……”
“大喜……”于小红解下缠着食指的抹布,“快晌午了,你也该饿了。”
王大喜牙板咯吱咯吱响,说:“叫你放屁时,踹一百脚你都吭不出半声,现在你想打岔就突然飚出来了?”
她弱弱地说:“我给你做饭去。”
他冷冷地说:“不饿。”
她巴巴地望着他:“想吃啥?”
他鼻孔里哼着粗气:“气饱了。”
她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她的手和他的手一样粗糙。他知道她除了读书写作,还要喂猪喂鸡,还要种粮种菜,一刻也没有闲着。她的手和他的手区别只在右手,她的右手中指被笔杆磨出了一个蚕豆大的疙瘩。他不忍看她的手,目光滑落在地上。地上那个圆圆的油炸饼子被热气给吃豁了两个口子,乍一看像蝴蝶,再一看像苹果的剖面,又一看就像被撕裂的心。
她说:“该到镇上添置一些年货了。你顺便到镇上去吃你爱吃的烙糖饼。”
他站了起来,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该到镇上去添置年货了。我打算顺便去一趟二叔家,今晚不回来了。”
她纳闷了:“为啥?”
“你不是要办‘希望之家吗?我找木匠二叔打几件书柜书桌,总比家具店买的省钱……”
她把脸贴在他胸前:“你到镇上去点个菜,喝盅酒,好好款待自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