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

金沙江畔两个村庄的来历与两户人家有关。姓龙的人家居住在金沙江南岸山坡上的乌龙庄,姓罗的人家落户于金沙江边的金罗寨。

很久很久以前,黄河岸边曾发生一场罕见的洪涝灾害,一个龙姓和一个罗姓,两个好朋友无家可归便携家带口,千里迢迢逃荒到这里时背饭盆的口袋绳突然断了,饭盆掉到了地上,饭撒了一地,再没法捡起。两个好朋友心里想,可能是天意,示意他们就此落脚安家,便决定留了下来,定居于金沙江南岸。

龙姓的人家因惧怕再次遭遇洪水袭击就安家于远离金沙江的半山腰上,以乌蒙山和自家姓氏的前一字冠名,取村名乌龙庄。而罗姓人家却恰恰相反,选址于金沙江和一条小河的交汇处落户,同样以金沙江和自家姓氏的前一字取村名金罗寨。故此两个村寨虽居乌蒙山的一条支脉上,却因水的缘故,两姓人家也有了贫富之别。

金罗寨村前是滚滚北去的金沙江,村东边又被一条清亮甘甜的小河环绕,小河两岸土壤肥沃,可开垦良田千顷,水稻一年两熟,夏粮一籽落地万籽归仓,如此风生水起之宝地,让金罗寨村民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全村人丁兴旺,几代下来,金罗寨便成了一个上百户人家的大寨子。而乌龙庄村因土地贫瘠,干旱缺水,种苞谷撒高粱还得看天下雨,遇干旱年景,还颗粒无收。广种薄收是村民们一年劳作的回报。枯水时节,全村妇女每天都得去十几里外的金沙江背一天的生活用水。生活困苦,人丁不旺,几代人就只繁衍了三十多户人家,土掌房东一间,西一幢地散落在荒秃秃的偏坡上,全村清冷得鸡不叫,狗不咬。

这年初春,村后的坝塘水就见底开裂,乌龙庄村的妇女们又开始去金沙江里背水喝了。这天天刚蒙蒙亮,村东头龙一水的老婆龙文氏喂好儿子的奶后,挎着木水桶,急匆匆去金沙江边背水。龙文氏得早去早回,背回水后她得在家照顾儿子,烧火做饭,料理家务,让丈夫早些下地干活。她一路小跑,天亮时分便来到了金罗寨村口。她刚从一块石板小桥上走过就被一男一女拦了下来。男的拉起她的手说:“大妹子,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呐,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龙文氏还未明白男的说话的意思,站在一旁的妇女便抱着一个孩子跪在了她跟前,一边朝她磕头一边对她说:“妹子,我姑娘六个月大了,经常生病,整天又哭又闹,今天有缘找妹子你当我姑娘的干妈,求你给我姑娘取个名吧!”龙文氏这下明白了。她看一眼满脸和善的男人,瞧一下跪在跟前虔诚的妇女,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扶起跪着的母女,说:“要得要得,这姑娘生得好看,扎实讨我喜欢,我愿意做她干妈。我儿子也才七个多月大,叫龙树,就给她取名叫龙女吧。”

不识字的龙文氏为小姑娘取名龙女,并没什么深意,只是依着儿子龙树,随口说出个姓名而已。可龙女的爹妈甚是满意,硬邀龙文氏去家里坐坐。家务在身的龙文氏谢绝了龙女爹妈的虔诚挽留,到江边取满一桶水便回家了。

说来还真验了。自打龙文氏给罗家的小女取名龙女后,龙女不再哭闹了,也不生什么病,龙女的爹妈乐在心里,将龙文氏念在心上。半年后的一天,忙完农活的罗家夫妇赶上一匹马,马驮子一边驮礼物,一边驮从金沙江里取的一桶水,背着龙女到龙文氏家拜谢认亲了。龙女小龙树一个月,活泼可爱,比同龄的龙树硬朗得多,能携着龙树的手走路了。

龙女和龙树一见如故,很快玩成了一堆。两个孩子说话吐词虽不准确,难于把心里的想法用语言完整地向对方表达出来,可一方的一个表情,一个手势或者努努嘴,另一方就能心领神会,明白在心。看着两个孩子一会捧来泥土堆土堆,一会捡来小石子学大人喂鸡撒食天真和可爱的样子,双方的爹妈都笑在脸上,乐在了心里。

从那以后,龙罗两家亲如一家人,尤其是龙女和龙树几天不见面就吵着闹着要在一起玩耍。有时龙女来龙树家,有时龙树又去龙女家,一玩就是十天半月。但多半是龙女到龙树家,尽管龙树家吃的是粗茶淡饭,龙女却吃得开心,喝的满足,还时常吵着干妈龙文氏蒸苦荞粑粑给她吃。

龙女和龙树八岁那年,开明的龙女父亲把龙女和龙树一起送进了寨子里的私塾学堂,让她俩一起读书识字,一起学些为人做事的道理。龙女和龙树都十分懂事,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学习很是用功刻苦,深得先生偏爱。这样一来却招致一个富家男孩的嫉妒。

一天,富家男孩邀约一群调皮孩子向龙女和龙树使坏,将去上学路上一座小木桥的一端移开浅搭在石堆上,毫无防备的龙女欢跳着走到小桥中央时,连桥带人摔到了小河里头。龙树从湍急的水里捞起龙女后,追上富家男孩就是一顿毒打,打得富家男孩鼻青脸肿才收手。这下龙树闯下大祸了,被打富家男孩家仗着有钱有势,欺负龙树是外村外姓人,硬要上报官府法办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