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血书(2)

杜重凡到家打开柴门进屋后,忙点燃油灯,倒出钱袋里的银子。他两眼直溜溜地盯着那堆雪亮的纹银,用手摸摸敲敲,又在头上挠挠,认为是实实在在的真银子,高兴得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林言臻,你这个傻鬼,拿这么多银子托我给你买棺材,又让我到城隍庙为你焚烧婚牒文书,还请我送信给襄阳州官大人,嘿嘿,帮你死鬼做事,我才没那么傻那么憨呢!明天我就要用这些银子到襄阳城内租个店铺门面做生意,发大财,建房置地娶老婆,再也不用挑货郎担走村串户卖针头线脑挣辛苦小钱了呢!”

这时,杜重凡把婚牒文书和送给州官大人的书信都放在箱子里不管了。他高兴地哼着小曲进厨房炒了两个菜,喝了一碗酒。酒足饭饱后就上床入睡做起了发财娶妻的美梦。

第二天,杜重凡真的不挑货担串乡卖针头线脑了。他衣着一新地来到襄阳城租了三大间店铺门面,然后叫了一辆大车前往大批发商那儿批购了不少货物,整整装了一大车。杜重凡以大老板派头坐在车厢里,催着车夫快快往回赶。

当杜重凡心花怒放地收拾店铺,摆放货物时,突然冲进四个差役,不由分说,将杜重凡用绳索捆走了。

在州府的大堂上,杜重凡见大批发商也站在一旁,心中不由一惊,想必出了什么事情,莫非批发商想讹诈我杜重凡,来州府大堂上诬告我杜重凡?

杜重凡正这样想着,州官大人抓起惊堂木一拍,怒喝道:“大胆刁民杜重凡,你竟敢使用妖魔法术蔽人眼目,以冥银充当纹银,购买批发商的大批货物!左右,给我打!”

杜重凡一听,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他磕头如捣蒜地连声告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小人愿意如实向大人说出这银子的来历就是。”

这时,杜重凡一五一十向州官大人说了在林中见鬼得银的经过。

可州官大人哪里信他说的这些鬼话,又喝令道:“杜重凡,你想用谎言鬼话骗人过关,没门!左右,再给我打!”

杜重凡又连连磕头说道:“大人,小人杜重凡说的句句是实,如果不信,我家中箱子里还有那鬼书生写的婚牒文书和送给大人您的一封信呀。”

州官大人见杜重凡说得真切,忙令差役带上杜重凡到他家去拿婚牒文书和那封书信。如果真是,再作定夺。

不过一时,两个差役押着杜重凡回来了,并将婚牒文书、书信双手呈上。

州官大人接过婚牒文书和书信,不由得一愣。只见那封信上赫然写有自己亲启的名字,落款是自己好友的名字。州官大人见此大吃一惊,好友的儿子林言臻已失踪两个多月,他父亲和家人多次来府中打听,并无音讯,怎么会有书信交给杜重凡呢?

州官大人沉吟一下,抬头问堂下:“杜重凡,你知道这书信上写着谁的名字吗?”

杜重凡答:“禀大人,小人不识字,不知是谁的名字。小人只知道那鬼书生托我把婚牒文书在城隍庙内烧掉,又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州官大人。我因怕麻烦,也不愿为那鬼书生帮忙,所以都没照办。”

“你这个贪财昧良心的狗东西,收人银子不办事,太缺德了!”州官大人看罢好友的书信后,又打开婚牒文书封口,抽出婚牒文书过目,他又是一惊。这哪是什么婚牒文书,只见上面血泪斑斑,详细写了两个多月前奉父亲之命,绕道襄阳府来看望州官伯父,不料途中经过一处山林时,惨遭劫杀,一主二仆死于非命,那强盗正是襄阳城东门的批发商。这批发商劫了我的三百两银子后,生意更做大了。还有襄阳城外的一个村里的秦苗少女,明明是被后娘暗害的,却说是暴病而死。秦苗姑娘在阴间以泪洗面,叫冤不断,只是也无人替她申冤。

看完婚牒文书后,州官大人双泪交流,万万没有想到,林言臻侄儿为了受父亲之嘱前来看望我却遭遇如此劫难。于是,州官大人喝令差役押批发商上堂,再速去捉拿害死秦苗的后娘。大堂上,两个人只好供认不讳,各自说出了作案的全部事实。二犯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都被关进了死牢。

接着,州官大人令杜重凡带路,前往林中指认秦苗姑娘的坟墓。

州官大人令差役掘开坟墓,只见侄儿林言臻面色如生,还未腐烂,二仆尸骨也还完好,便按照杜重凡的说法,用重金买来三具上等木质棺材。一具大棺材用来收殓林言臻、秦苗尸体、骸骨合放在一棺葬下,另两具棺材将二仆各装一棺葬于林言臻、秦苗大坟左右。然后在坟头摆上供品、香火,燃放鞭炮,以作祭祀。

祭祀完毕,州官大人把杜重凡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顿。不过没有给杜重凡加罪,亏他昧了良心办事,否则,州官大人不见侄儿林言臻的婚牒文书,这两宗人命案是永远无法告破的。州官大人让杜重凡回家后要安分守己做人做事,别再昧着良心贪财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