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魂唢呐(2)

从那天起,梅慈仁再也没有心情吹唢呐了,安葬好儿子后便闭门不出。然而过了七天后,镇子上照样死人,这让于江如坐针毡,如此离奇命案一桩接一桩,作为父母官的他定然难辞其咎。

这一天,县衙外突然传出几声急促的鸣冤鼓声。

于江吩咐升堂,只见梅慈仁拉着孙子踉踉跄跄跑到公案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大老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呀!仵作害死了我儿媳!”

“这话怎么讲?”

“老爷,七天前仵作给我儿子验尸,他走后我儿媳坐了一下椅子,竟然被一根钢针刺在了屁股上。当时我们也疑惑,因为儿媳从小娇生惯养,对女红一窍不通,家里根本没有针线,而且这针与平常的针模样不一样,一看就是特制而成。没想到儿媳那天夜里就发烧抽筋,不省人事,今天就死了。我这才想起来,那针肯定有问题,因为梅珍在不经意间看见仵作的工具盒里有这种针。他无缘无故害死我儿媳,求老爷替小民做主啊!”

“钢针何在?”

“在这,请大人过目。”梅慈仁将一根包于手帕里的钢针呈上。于江令人检验,此针大于普通绣花针,确属仵作验尸所用。于江亲自拿到后堂检验,没发现有毒,于是用一只狗实验,将针扎入它的皮肤。狗顷刻间倒地,随即口吐白沫而死。原来这针是空心的,是仵作验尸时用来提取液体化验所用,而毒液就暗藏在里面,扎入狗的皮肤时那毒液便顺势注入血液里了。这毒无色无味,任何器具都验不出来,联想到镇上人的神秘死亡,于江此刻心中已经有数。

“好个仵作!来人,即刻将他捉拿归案。”

仵作被抓来,大呼冤枉:“大人,这针确实是我的,有很多,明明已经搁在了工具箱里,如何有一枚遗落在梅家,小人确实不记得了!”

“还敢狡辩!”于江不容分说,令他签字画押,然后拖到死牢,等秋后问斩。

自从仵作被押入大牢后,镇上就再没有神秘死过人,大家直呼于江真是当世包青天,断案如神。

行刑的日期很快来临,仵作被锁在囚车里游街示众后,随即押赴刑场开刀问斩。

自打仵作死后,一切相安无事,但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周边村子竟然又开始死人了。难道仵作还有同伙?就在这时,有个更夫跑到县衙报案,说七天前夜里子时有个人吹着口哨从别的镇往斑鸠店镇跑,他害怕是醉汉不敢拦住询问,又怀疑是提前来踩点的盗贼,所以前来报案。

“隐约看着是个年轻人,吹的口哨和梅慈仁那支唢呐吹的旋律差不多。”更夫回忆道。

“或许是曲调好听,有人模仿而已,不必大惊小怪。”于江笑道,“看来这支唢呐的魅力还挺大。来人,把梅慈仁请到县衙,我要好好欣赏一下这个曲子。”

衙役赶紧去请,梅慈仁应邀前来,但没有带唢呐。

“梅老板,我这次请你来就是为了听一听你吹的唢呐曲,怎么没准备就过来了?”

“儿子儿媳死了不到半年,不宜动器乐,还请大人多包涵。”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为难你了。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两盅,我让人准备了酒菜,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正说着,客厅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酒菜。

梅慈仁受宠若惊,赶紧跪下推辞:“大人抬爱,我乃一介草民,怎么能和大人一起用饭,真是折杀我了。”

“唉!”于江拉起他,“咱们今天没有什么大人草民之分,我只是欣赏你的才艺。不瞒你说,本县也喜欢演奏。你今天不是不能演奏吗?没关系,我可以演奏一番。那天听你吹奏了一个曲牌,甚是好听,谱子早已印在我脑中挥之不去。这样,我拿笛子吹一曲助助酒兴,你给指点指点。”

说着,于江就让人拿来一支竹笛,娴熟地吹奏起来,曲牌和梅慈仁的一模一样。这支笛子音色十分优美动听,曲调别有一番风味。梅慈仁称赞道:“没想到大人不但技艺精湛,记忆力还如此之好,竟然听了一回就把曲谱烂熟于心,让人佩服。”

“献丑了。来,咱们喝酒。”于江拉着梅慈仁落座,两人推杯换盏,直喝到暮色暗沉。梅慈仁有点醉了,便提出告辞。于江拉住梅慈仁的手,一定要让他再饮几杯。

这时,突然有衙役大喊:“不好了,有蛇!”

于江听罢赶紧冲了出去,发现几个衙役正手持着木棍朝花坛草丛里乱打,刹那间,一条碗口般粗细的大蛇从草丛里蹿了出来。这蛇通体翠绿,吐着分叉的红信子,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衙役们扑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班头拔刀出鞘,一下将蛇头砍了下来,顿时鲜血四溅,蛇身蜷成一团。

捡起这条蛇,于江望向早已经吓呆了的梅慈仁笑道:“见过这种蛇吗?”

“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