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魂唢呐(3)

“这蛇可不简单呀!它和老爷我一样,也懂得欣赏美妙旋律。你难道没听出来我那笛子吹出来有金箔的声音吗?因为我在每个孔周围都贴上了金纸,它是寻着金笛的旋律跑来的。梅老板,还是交代了吧,为什么用驭蛇之术残害斑鸠店镇的无辜百姓?”

“大人,这从何说起啊?”

三、

“就从我说起吧。”这时在一旁倒酒的衙役突然抬起头来,将脸上的假面皮一撕,梅慈仁大吃一惊,竟然是仵作。

“仵作……你……你没有死?”

仵作说:“是的,没想到吧?幸亏于大人当时明察秋毫,不然我早就脑袋搬家了。那天于大人知道绣花针里的毒是你们刚刚放进去的,因为此毒要及时注入血液才有效,但如果装在容器里只一天时间便会失效。你将针呈给于大人时离罪犯作案已过了整整七天,怎么可能毒死狗?于大人断定你是在陷害我,所以将计就计,把我打入大牢,然后让一个死囚易容为我的模样游街示众,用来麻痹你们,以此引蛇出洞。”

“本县我没做推官前,早在天竺游学时就接触过易容术这种伎俩。但我很想知道的是,你二儿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也要易容?”于江看着梅慈仁的眼睛问道。

“什么易容,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于江不慌不忙,慢慢向他道来。原来那天仵作替梅青验尸时点了一炉熏香,而梅珍跑来帮忙时仵作发现他的下巴与脖子连接处变绿起皱,于是回去便把此事告知给了于江。因为这熏香是特殊材料制成,能使皮肤和任何物质分开,平时都是验尸所用,以于江的经验判断,梅珍的面皮是假的,

“我早已经派人去捉拿他了,还是交代为好。”于江道。

梅慈仁一听,顿时老泪纵横,他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将案件的来龙去脉彻底交代了。

事情要追溯到七年前,那时明太祖刚刚推翻了元朝,作为前元余孽的斑鸠店镇的大地主霍海被当地百姓瓜分了田产,趁乱逃到了漠北。但他心里一直记恨这些老百姓,为了报复这个镇子,便通过手段将梅氏唢呐班掳去,给他们注入慢性毒药,每月给一半的解药为他们解毒,以此延缓生命,还要挟他们向天竺一个着名的驭蛇师学习了技术,可以用曲子训练当地特有毒蛇——七日无痕毒王蚺。

这蛇牙细如发,咬入皮肤无痕迹,且七天才毒发身亡,是个隐形杀手。此蛇无听力,只对金器频率敏感,所以特制了一只金哨随时安在唢呐上用来调教。而霍海当时被斑鸠店镇的老百姓打得牙都掉了,索性镶了满口金牙,正好也可吹奏曲子驭蛇。金唢呐和金口哨在哪里吹响,它们就会在夜里潜伏到这片区域伤人。

那年甘肃大旱,霍海便易容为一个青年男子,装作是梅慈仁的二儿子,和梅家人一块混在难民堆里,来到斑鸠店镇落脚。为了保险起见,直到在此定居两年后方才动手,而且附近村子轮流遭受毒害,才显得自然。但正是这种规律让仵作差点说破,从而引起了于江的注意。

梅慈仁慌了手脚,想就此罢手,霍海怒火中烧,放毒蛇将梅慈仁的亲儿子咬死了。一来是为了除去人们的怀疑,二来也为了要挟梅慈仁,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下一个遭杀害的就是他的儿媳和孙子。就在梅慈仁犹豫时,霍海又趁仵作验尸时不注意偷拿了他的钢针,用蛇毒杀死了梅慈仁的儿媳,随后又将蛇毒注入钢针里逼迫梅慈仁栽赃陷害仵作,好将这个碍手碍脚的眼中钉去除。梅慈仁怕自己孙子也遭毒手,只好来官衙告状。

仵作被“斩首”后,霍海得意忘形,自己亲自吹口哨上阵。口哨声音小,但振动频率一样,而且不易被人察觉,他便夜里子时一边走一边小声吹奏,让毒蛇慢慢熟悉路线,没想到被更夫撞见了。于江因此抽丝剥茧,解开了这个谜团。

四、

此时天已大亮,前去捉拿霍海的人空手而归,只带来了梅慈仁的小孙子。原来此人阴险狡诈,看到于江将梅慈仁请去做客,便觉得事情要暴露,就迅速躲了起来。

于江问:“他能跑到哪里去?”

“镇东头五十里处的凤凰山上有一个山洞,是豢养蛇的地方,他可能躲在那里。对了,这蛇是一对,你们打死的是母蛇,还有一条公蛇,要小心。”梅慈仁说。

“去捉拿他。”于江说完就带着二十个衙役,在梅慈仁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山洞。进去一看,“梅珍”正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与那些死者中毒后的表现一样,而旁边有一条粗大的公蛇。原来那条母蛇一夜未归,公蛇便开始暴躁起来。此时“梅珍”来到山洞躺下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一时鼾声如雷,磨牙带吹口哨,振动的频率将公蛇引了出来,一口将正在睡觉的他咬了。由于咬得太深毒性过大,他已神仙难救了。于江上前将“梅珍”的面皮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六十多岁老头子的容貌,大家一看,果然是那个当年被打跑的大地主霍海。于江从他口袋里搜出来几瓶药丸,梅慈仁大喜过望,指认这药就是解药。于江命梅慈仁和孙子服了下去,从此他们体内的毒性彻底解除了。

梅慈仁的孙子此后便留在于江身边,长大后做了衙役,梅慈仁虽被人胁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了监禁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