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两天,出去打猎的两个弟兄跌跌撞撞跑了回来,满身伤痕:“老……老爷,有一伙商人,把野味都给抢走了。”原来,他们打到了麂子和山鸡,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伙百十号人的商队。这伙商人看到他们肩上扛的麂子掏钱要买未果,就打伤了二人,还把麂子给抢走了。
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赵公子主动请缨道:“爹,我带上几个弟兄,把东西抢回来,再教训教训他们。”赵员外思索片刻,点了头。
没多久,一个弟兄跌跌撞撞跑了回来,满脸是血:“老爷,不好了,公子他……他们都被杀了。”赵员外听此噩耗,顿觉天旋地转,定了定神,就带了百十号人,追踪而去。只见那帮商人烤着野味吃得正欢呢。赵员外怒火中烧:“给老子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这伙商人反应奇快,从山货里、包袱里,纷纷抽出兵器,迎面就打。赵员外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这些商人个个武功了得,眼见自己的弟兄力渐不支,赵员外忙命人回去搬救兵。忽见其中一人的身形特别熟悉:这不是杀我妻儿的刘绪吗?赵员外眼都红了。刘绪不想恋战,且战且退,却被赵员外死死咬住。救兵来后,终于合力砍杀了刘绪。
回到山寨,赵员外把刘绪的头放到妻儿的牌位前,虽然报了仇,但想着死了那么多弟兄,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这天,陈亦强带人来见赵员外。陈亦强说:“赵兄,此番刘绪乔装成商人,想在你眼皮子底下混过去,他带的这百十号人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他们准备混进东都,与另一支叛军里应外合夺取东都。真没想到,不但被你识破,你还不惜代价消灭了他们,为朝廷立了大功啊。朝廷念你杀贼有功,有意请你出山,入朝为官呢!”
看着陈亦强得意的神情,赵员外转身从柜中拿出一个小卷轴打开:“这是你亲自颁发给老夫的度牒,老夫是个僧人了,你该不会忘了吧?”陈亦强一看,不由一阵尴尬,脸红起来。
原来,叛军起事后,官军一败涂地,死伤无数,兵员严重不足,陈亦强带兵到处抓人充军。一天,他带着一帮人闯入赵家大院,不由分说抓了十几个家丁,冲赵员外干笑一声:“赵员外,看家护院要这么多人吗?统统带走!”赵员外恨得牙根痒:他这是要讹诈我啊。
当时,陈亦强勾结州刺史设了个僧坛,谁愿出家做僧人,他就给谁发度牒。买了度牒的人,可不剃度,不做法事。按唐律,僧人可免兵役。叛军未起事时,一张度牒能卖到一百两银子;叛军起事后,官府大量征兵,度牒就涨到了五百两一张。陈亦强闯入赵家,装模作样地抓丁,无非就是要赵员外掏银子替这些人买度牒。度牒就是一张护身符啊。赵员外给了他八千两银子,他才罢休。
赵员外当然也给自己买了一张,他冲陈亦强拱拱手,冷笑一声:“多谢陈将军美意,乱世老朽家破人亡,早已心灰意冷,不恋尘世,现身为僧人,怎可为官?”心里恨恨地想着:老子什么都不干,只想做土匪!陈亦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