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岳老三喝得东倒西歪的,说话嘴皮子直打哆嗦。朱孝国扶着他,嘴里胡乱答应着:“好好好,你没醉,先回去歇会儿再喝。”刚到岳老三屋门口,旁边钻出一个人来,是村里的傻妞。
傻妞看见岳老三的样子,嘿嘿笑道:“三叔喝醉了,哈哈。”朱孝国故意吓她:“傻妞,赶紧回家,天黑了有猫猴子出来,专喜欢吃人的。”傻妞一下给吓到了,两手抱着头往家里跑去。朱孝国心想人傻了真可怜,推开门将岳老三扶到桌子前坐下,又给他倒了碗茶。岳老三“咕咚咕咚”喝了茶,酒才醒了几分。
朱孝国抬手看看洋表,叮嘱他早点歇息,岳老三胡乱点点头。朱孝国临出屋门,回头说道:“三叔,记得把门闩上再躺下,别让贼摸进来了。”岳老三又点点头,插了门闩沾上床板就呼呼大睡起来。
二更将近,门闩动了起来,一点一点向右边移过去。有人在用利器拨门!门开了,一个蒙面人轻轻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岳老三,手摸胸前戴的金锁,心道:“爹,娘—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啦。”举起短剑朝着他刺了过去。岳老三疼得醒过来,见到黑衣人正要大叫,黑衣人一手捂住他嘴巴,短剑拔出来又刺了进去。岳老三浑身颤抖,两只手在空中乱抓,一下子将黑衣人脸上的黑布抓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蒙面人冷声道:“是我!岳老三,人在做天在看。当年你昧着良心做下的事,以为别人都忘了,可是瞒不过老天爷。”岳老三呼吸急促,说当年的事我们有错,我只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够放过其他人。
蒙面人狠啐一口,冷声道:“不可能!只要是‘白虎营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好一会儿,蒙面人瞪着尸体正要离去,猛然想起岳老三临死前说话的时候,左手像是在动。
移开尸体的左手,食指已经被指甲掐破了,血迹斑斑的,床板上用鲜血模模糊糊地写了一个字。敢情是岳老三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想给“白虎营”的其他人留下线索。蒙面人拿件衣服沾了血正准备将字涂了,又觉得不妥。愣了片刻,蒙面人用食指沾血在血字上加了一笔,然后快速蹿了出去……
火烧人
过了一阵,门又被推开了。玉田儿摸了进来,小声自语道:“嘿嘿,三叔指定是喝高了,连门都忘闩了,正好偷几块铜板花花。”到了床边伸手摸到钱袋,拽下来正要走,瞥见岳老三瞪着双眼,胸口扎着一把短剑,鲜血淌了一床。
“啊—死人啦!三叔被人杀啦!”随着玉田儿半夜里的一声尖叫,马兰峪家家户户都亮了灯,老老少少都跑了过来。族长金老太爷望着床上的尸体,问玉田儿是怎么回事。玉田儿连忙将情况说了。人群中有人建议报官,金老太爷骂道:“报个屁官!溥仪皇帝都退位啦,到处兵荒马乱的,谁还管你这档子破事!”
人群沉默一阵,有人建议将朱孝国找来,他喝过洋墨水见过大世面,说不定懂破案。金老太爷点点头,派人将朱孝国找了过来。朱孝国见到岳老三的尸体也是一惊,勘查完现场后说道:“族长,岳老三是被人用短剑刺死的,而且刺了很多下。凶手肯定和岳老三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也不会这么残忍。”金老太爷和众人一下就糊涂了,岳老三在马兰峪二十几年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根本就没有仇家呀。朱孝国沉吟一阵,又问是谁最先发现尸体的。
金老太爷说是玉田儿,朱孝国问道:“玉田儿,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岳老三家里?”玉田儿支支吾吾,说自己想趁岳老三睡着的时候,进去偷几块铜板买果子吃,没想到见他死在床上,就嚷嚷了起来。
这时,金老太爷有了新发现:“朱先生,你看这里。”朱孝国仔细一看,见尸体左手下面盖着一个血写的“玉”字。朱孝国说道:“这个血字是岳老三临死前写的,应该和凶手有关。”人群中有人说凶手就是玉田儿,他的名字里有一个“玉”字,何况他平日里就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偷钱时被岳老三发觉了,起了争执所以就把他杀了。
玉田儿连忙大声叫冤。金老太爷说道:“不能单凭一个’玉字就断定玉田儿是凶手。”何况玉田儿是个孤儿,从小在马兰峪长大的,偷个瓜摘个枣的还行,杀人的事绝对干不出来。朱孝国也觉得有道理,待人群散去后,重新检查尸体,在岳老三的腰间发现一块古怪的腰牌,上刻“内务府”三个字。
回到自己房中,朱孝国盯着腰牌发愣。原来岳老三是清朝内务府“白虎营”的官兵,腰牌正是身份的象征。这会不会和岳老三被害有关联呢?朱孝国想了很久,才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有人砸门。朱孝国揉揉眼问道:“谁啊?”玉田儿嚷嚷道:“朱先生,贺老五身上着火啦!”朱孝国连忙跟着他来到村西的观音祠,四周已经围了一大群村民。
朱孝国拨开人群,见一个人啊啊大叫,浑身被大火包围着,好几个村民正忙着泼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没过多久,贺老五哀嚎着倒在地上,显然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