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遇白罗衫
一晃过了数年,徐继祖被朝廷授予巡查御史,派往江苏查案,顺便实现了父亲的心愿,回家省亲娶亲。一时间,徐继祖真如他的名字,光宗耀祖,成了当地的名人。
这日,当涂县内,为迎接徐继祖御史的到来,沿街搭彩,煞是热闹,好像过年一般。正当徐继祖在当涂县令周兵备的船内表示感谢时,忽然听到有一个中年妇人上船喊冤,说要递交状纸。
衙役们正要阻拦,可徐继祖听到妇人叫声凄惨,便叫巡捕官出了船舱,接了状纸。巡捕官回到船舱,将状纸交与徐继祖。徐继祖看后,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那状纸上写的是:告状之人郑氏,直隶还州人,十八年前,她随丈夫苏云在前往兰溪县赴任的途中,路过仪真,因船舱漏水,被船户贼盗徐能打着山东王尚书的旗号纠结多人劫财害命,家丁夫妇二人被当场砍死,苏云则因徐能的弟弟劝说,给他保留一个全尸,被活生生地捆绑起来抛入江中,生死未卜。而徐能,贪图她的美色,将她带回家中,想强娶她做老婆,被她侥幸逃出。
状纸里,还写了贼盗徐能家的地址,这徐能正是徐继祖的父亲,而那地址,也正是徐继祖再熟悉不过的老家。苏云,不就是徐继祖多年前在汀州讨水喝的老婆婆的大儿子吗?这告状之人,难道就是老婆婆的大儿媳?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周兵备见徐继祖面色异常,忙叫下人退去,问他状纸里写了什么。徐继祖忙将状纸收了起来,谎称这妇人状告之人正是他的父亲徐能,所述私宅纠纷一事,虽不是什么大案子,但如果把状纸退还给她,恐怕她还会去别的大人那里告状,更何况,这个案子里还涉及早已告老还乡的一品大员山东王尚书。
周兵备听后,哈哈大笑,说:“徐御史啊!你还是太年轻啊,不知道随机应变,这种事情有什么难的?明天可吩咐巡捕官叫妇人到衙门里接受询问,堂上一顿乱板子打死,便可以绝后患。”
徐继祖虽然很感谢周兵备为他父亲着想,但一听到周兵备说要把妇人打死,便心生起怜悯。徐继祖心想,若真是自己的父亲将苏云打死,他今天再差人将妇人打死,不是罪上加罪了吗?再回想起汀州孤苦伶仃的老婆婆,徐继祖对周兵备说:“让我独自跟这告状的妇人聊聊,赔她点儿钱,看能不能令她自行撤回诉状。”周兵备听后,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仁义心肠。
徐继祖吩咐巡捕官将妇人带到衙门。到了衙门之后,徐继祖这才见到了妇人,只见她身穿僧服,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相貌出众,五官精致,一看便知她年轻时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在衙门里,妇人向徐继祖讲述了她被徐能绑回家后,如何逃脱徐能追捕,到尼姑庵出家为尼;如何产下一子,忍痛抛弃在十字路口;如何忍辱负重,在尼姑庵里等待机会出来请人写状纸告状的。
徐继祖听完妇人的哭诉后,心里咯噔一下,他还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上私塾读书时经常有人笑话他不是徐能的亲生骨肉,是在路口捡来的野孩子。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徐继祖问妇人:“当年扔掉的那个婴孩,可有什么相认的证据。”妇人说:“当年,我是用一件婆婆为我做的白罗衫将他包裹起来的,和一支金钗一起放在了大柳村的十字路口,那件白罗衫上还有生他时的血渍。”
徐继祖听后,便进屋将汀州老婆婆赠予他的白罗衫拿了出来,妇人见后,大吃一惊,问他哪里得来的这件白罗衫。徐继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妇人听后,痛哭流涕,十八年了,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回去看望一下婆婆呢?一心只想着为夫申冤,为子报仇了。
徐继祖叫妇人回尼姑庵等候他的消息,等他查实真相再来通知她。
待妇人走后,徐继祖将奶公姚大叫了过来,徐继祖从小是由姚大夫妇带大的,徐继祖问姚大:“我是谁的孩子?”
姚大笑着说:“大人当然是太老爷的孩子,太老爷这么疼你,难道你还怀疑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太夫人死得早,所以太老爷把您交给我们夫妇二人抚养,他在外要忙着做生意,一家老小十几张嘴,都要靠太老爷养活呢!”
徐继祖听后,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