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渐去渐远,站在空旷的乡村原野。恍然间,我看见了母亲,她弓着背,挪动着老迈的步履,远远地,挑着一担稻草来了。这稻草一经翻晒,铺在床榻上,是足以温暖一家人薄凉的生活的。那是个物资贫乏的年代,母亲总要挑拣一些最好的稻草,将它们晒干,然后铺在床榻上。她挑着稻草走在夕阳微弱的余晖里,让我一次又一次感受生命中温暖的爱。
很小的时候,我安适地呆在母亲的背兜里,母亲却要不停地劳作。那时候,灾难总是如影随形。父亲母亲饱经沧桑,生活的重压像山一般压在他们的肩上。然而,他们走过来了,默默无声地走过来了,像牛,负着轭,载着重,一声不吭。远远地,母亲挑着一担稻草,一担温暖过我生命的稻草。她罩在夕阳的光照里,一步一步走近了。
在我的感知中,一个人走得再久,走得再远,母爱的温暖都是不容忽视的,都是生命中诗意的存在:“冬日的阳光/披在身上/关爱的目光/落在心上/走遍天涯海角/总有温情/铺在路上。”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想,雪莱写出这般诗句时,一定置身于生命的严冬,即使这样,他还是看到了生命中的温暖,因为他是个心怀梦想的人,他是个心中藏着不灭火种的人,他以非凡的洞察力看到了人生的另一面,以自己的想象和预言温暖所有需要温暖的人。
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冬日夜晚飘雪的街头,天寒地冻,卖火柴的小女孩找不到一个可以取暖的地方,不得不擦亮手中的火柴。那微弱的火苗又怎能抵御寒流,那份温暖只是一种幻觉,最后一根火柴在寒流中熄灭了,她心底的温暖也随之飘散了。小女孩渴望温暖,最终没有得到应有的温暖,这是多么令人心酸的事情。
人世间的温暖到底是什么?很难说清又很好说清。很难说清,是因为它很微妙,需要人与人之间达成互动;很好说清,是因为温暖有时是一束光,照进透凉的心地,让一颗荒凉的心渐渐复苏,有了活力和生机,让你有热血沸腾的感觉,体会到生命是一种真实而幸福的存在。
温暖它可以是一次握手、一次拥抱、一个眼神、一丝微笑、一声关切的问候,也可以是一个烤火炉,一个热水袋,一条围巾,一双手套,一件防寒衣……温暖是细微的,柔情万种的,温暖也是必需的,失去了它,生活便显现出苍白的一面。
朋友寄来一本小巧精致的台历,台历首页的一句话让人感觉格外亲切:“新的一年,我们一起开始一段温暖而丰富的旅程。”这时已是隆冬,可它却让我有一种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