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一场暴雨落向大地,把天地一切都彻底淋湿了,使人心情感泛滥了,想必他在千里之外亦是如此。
晨起的乌云,不偏不倚,飘来我的城市,幕布一般,罩在未有防备的天顶。我抬头仰望,看不见一只鸟,云层底下透露着灰光,使得天下沉闷一片,忍不得要叫人叹息:雨呢?来了吗?此刻,他已在远方轻轻和声:“我这里暴雨倾泻!”
天既然愿意铺满这样的幕布,我知今日雨定是要来的,便俯在窗台静静等候。在我望江背山的家里,临窗俯瞰江水缓缓翻腾。此景象犹如我的内心,一直翻滚。我明,但我思绪泛滥。后窗远山的雾气迷蒙得难以遥望,我亦知,就好似我的远方,一片迷茫。我懂,要走向雾里方可见路。
午间,雨徐徐地来,迟迟地来,浪费了我的一个晨,有些失落。下的又是些不大的雨,涟漪、绵连,这形态直要人醉去了,闭上眼睛就得好一阵子惆怅。哪儿跑来的惆怅?不明了的,大概是随着气候的。
小雨本就是淡然的,你要从中寻找它的乐趣,它像极了平常的日子,下得久了,好似就活得乏味了。不,绝不可乏味。路边花草身上的水珠,是美;水洼的倒影,有人、有树,也有光,是美;屋檐落下的淅淅沥沥的雨滴,是美。疾驰的车轮下溅起的水花有虹,也是美;而伞下那相拥而笑的恋人,更是美。平常的日子,也需寻到它存在某处细微的乐趣,生活才是美。
许久也等不来他处那样瀑布般的雨,我想这雨应是迟到了,是滞留了,或者是耽搁了,我愿意等候。却只见那云拨开了天,光芒耀向大地,天地的颜色也渐渐亮堂。地上的雨水蒸发了,干了,一时间更打消了我所有的期盼—见不了他眼里的景,感不了他心里的触。
见天气好转,我欲出门走走,沿行穿城沟边,柳树静静垂,其他不知名的小树也冒了尖芽,绽了花朵,路途的积水倒映着喝饱雨水的小小花草,一派新象,春意盎然之感向我袭来。我思索:这是否亦如人生一般,你所期盼的、喜爱的、认为美好的它不来,而等来的却是另一番情景。倒也是不错的,虽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却也心神愉悦。有时候从容便是真理,不迫更是不可强求,凡事顺其自然。
小雨过后的新意,使得他瞬时间也藏到了心底深处,那雨几时来,似乎也不再需要等待了。只是人生还另有一处奇妙,就是在等你学会了从容不迫时,它却要来个出其不意!反而变成了惊喜一般,自然要欣然接受啊,却也不禁感慨,人生就似这春雨景象,说不准,它几时细雨,几时又暴雨。
不能不说,天真的压了下来,我没有备伞,要疾行如风,为的却是躲避那场上午期盼的暴雨。豆大的雨滴一颗颗落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肩上,也落在因我快走而随步扬起的薄衫上。我走着,思绪不能间断—人本就是矛盾的吧!期盼,而又盼不来,然后顺其自然,待来了,却又躲了去。
暴雨终是倾盆而下,我躲回了家,未被淋,又站到窗台倚身,这暴雨狂泻啊,终是蒙了眼前,雨止不住地洒进了屋里,我关了窗,那阵惆怅又跃然心头,致使我鼻头稍酸,黯然了眼睛痴望的玻璃窗上那条条滑落的珠帘。
我到底是个信仰感情的人,他那场暴雨仿佛也落在了心里,但也赶在了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