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垃圾桶到焚烧厂
6月20日早上5点,天刚刚亮,刘师傅手拿长臂木制镊子,掀开绿色的厨余垃圾桶盖,在桶里仔细检查后,从中挑出一块被揉皱的湿巾,用镊子夹着扔进了一旁灰色的其他垃圾桶内。
在小区住户逐渐从睡梦中醒来的5个小时内,刘师傅重复了上千次夹、提、放的动作。他开着一辆拼接起来的四轮平板车,加上后面加长的部分,一共能装8个标准垃圾桶。
赵然所住的小区有1100多户居民。每栋楼标配了3个其他垃圾桶、一个厨余垃圾桶和一个可回收垃圾桶,小区的门口放着两个有害垃圾桶。刘师傅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垃圾再分拣一次,然后把即将装满的其他垃圾桶和厨余垃圾桶运到附近的垃圾中转站。
上午9点30分左右,赵然丢掉的那包外卖垃圾,已经被转运到了七棵树村密闭式清洁站。垃圾在这里被分类和压缩,这个清洁站负责处理周边5个小区产出的垃圾。
这一天,该清洁站处理的垃圾量在18吨左右,其中厨余垃圾约3吨,其他垃圾15吨。这样的清洁站在朝阳区有120多座,整个北京有900多座。根据北京市城市管理委员会2020年的数据,北京全市的日均清运量在2.2万吨左右。
在这条流水线的末端,朝阳区环境卫生服务中心第二清洁车辆场的司机马师傅,每天开着一辆大卡车往返3趟,将清洁站里的其他垃圾箱转运到车架上,最终运往高安屯垃圾焚烧厂。
高安屯垃圾焚烧厂坐落在北京循环经济产业园内,整个产业园就像一个大型公园,环境干净整洁。在焚烧厂门口的电子显示屏上,写着5月30日到6月5日的生产数据,其中,“进厂垃圾量有11528.94吨,入炉量有10214.34吨”。
每天,朝阳区运载垃圾的车辆都会经地磅称重后沿着引桥行驶到卸料平台,将垃圾卸到垃圾池内。每天进入焚烧厂的生活垃圾为2200吨左右。因为垃圾里面富含水分不能被立即焚烧,所以通常会在卸料池里面存放5——7天进行脱水发酵,然后,由吊车将混合发酵后的垃圾投入给料斗,再通过液压推料机推入炉排进行焚烧,燃烧产生的烟气会经过无害化处理再排放。
到这里,赵然的那包外卖垃圾已经在焚烧炉里完全分解,贡献最后一丝热能,结束了它的生命旅程。
“外卖减塑”的未来
20世纪90年代,“垃圾围城”是大城市严重的环境问题之一。那时候的生活垃圾随意地填埋在城市周围,焚烧还不是我国垃圾处理的主要方式。
华中科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段华波介绍,目前国内针对生活垃圾的处理主要是填埋和焚烧两种方式,湿垃圾转化为肥料的比例相对比较小。
垃圾焚烧也曾在我国面临很大的争议。人们担忧焚烧烟气对环境的影响,尤其是烟气里面的剧毒类物质。2010年前后,很多地方都在建设垃圾焚烧发电厂,导致邻避现象的产生。段华波说,现在技术已经逐渐完善,焚烧烟气排放标准也日趋严格。
目前,尽管外卖垃圾的数量令人咋舌,但管理上还没有把它放到一个特别重要的位置,也没有制定一个让外卖包装发生根本变化的政策。段华波解释说,因为外卖包装毕竟只是生活垃圾的一部分,尽管外卖订单数量达百亿,但在整个生活垃圾中占比不高。从产生数量和危害程度来看,也暂未纳入固废管理的重点。
段华波还表示,目前塑料餐盒尚无更好的替代品。整体来看,建立外卖全产业链的系统减塑体系不甚明朗,有技术和成本多方面的障碍,主要以呼吁减塑为主。
无纺布保温袋、纸袋等是近几年为“减塑”由平台方发起的改变。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些包装似乎更加环保。“但实际上由于油渍等原因,目前的保温袋、食品纸袋几乎都无法回收,当它们随生活垃圾被运往垃圾中转站,最终对环保消纳造成的压力可能甚于塑料袋。它们同样会被当作生活垃圾填埋或焚烧。”段华波说。
虽然这些方式从单个环节来看是更环保的选择,“但减塑的目标不是减少塑料包装的使用,而是从全局来看系统性地减少对环境的影响”。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段华波认为“外卖减塑”主要靠3个方面:一是优化设计,定制比较节约的低成本包装;二是继续在技术上探索可降解材料的可实现性;三是在相对封闭的场景下,比如校园内、工业园区等地方,小范围地推广循环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