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好,我兀自散步出街东行,悠哉游哉,轻松自在。
街的东面是树头村。说是村,其实就是街的延续,幼儿园、诊所,鳞次栉比的高楼,各种小区多如牛毛,商贾门脸密密匝匝、数不胜数……
街的尽头,南边是青黛的群山,趁着兴致高,踱步不觉累,我决意顺着乡村柏油路拐向南行到山里看一看。大山的脚下,不远处耸立着一面黑色大理石牌坊,上曰“岑彭里”,牌坊内侧有一尊横刀立马、勇猛威武的岑彭大将军的青铜塑像。心想,岑彭这位东汉开国名将、军事家,名列云台二十八将星之六,史书记载他是河南新野人,“岑彭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疑云层层,一头雾水。于是,拨通了村书记的电话,讨教说法。书记说,“里”和“故里”的含义有别,是有讲究的,这里不是他的故乡,而只是在这里居住过、生活过、战斗过,故称作“里”。我听后茅塞顿开,甚至为自己的浅薄而羞愧了一阵。
别了岑彭里,便一头钻进了大山。刚才看过的那些街景,只不过是树头村的掠影而已。另一部分,都掩隐在深山密林之中。柏油山路从一座村庄间穿过,农舍是一色的白瓷涂料粉底,布局古朴,风车、水车、石磙、马灯、蓑衣、斗笠、木桶、犁、耙、耖、碾、磨等一应农用器具都错落有致地展现在每户农舍的檐下和院场外,这些旧时的见证物总能勾起人们对过往历史的记忆。走进新农村,虽没街景中车水马龙的喧嚣,但是我愿意在此秀丽村舍间徜徉。山口处,迎面出现一堵“迎驾壁”,壁上嵌着两台九英寸黑白电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的高音大喇叭、广播小木箱、黑色手摇电话机,这些昔日的抢手货,在工业化革命大潮中被淘汰成了见证历史的文物。
沿着进山的路朝山中走去,进得山坳,正前呈现一座高山,此山叫鼓泊寺龙头山,比街正南的门槛山还要高出很多,山大、林密、坳深,坳底是一方二三十亩大小的水塘,水塘四周,一条的褐色漆底栎木廊道,岸边建有民俗酒店、茶舍、歌舞室、乒乓台、篮球场、秋千椅,配备齐全,为游人提供玩的场所和器具。水塘的中间,从两岸拉起一座木质悬索吊桥。这时,不少游人依凭着廊桥护栏观草鱼咂草、翠鸟抄水,弄得平静的水面泛起波纹,使得水榭、亭、阁在水中的倒影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这时,我正全神贯注地赞美着草鱼咂草、翠鸟抄水而忘了移步,“嘀……”一声火车汽笛长鸣声,把我从忘神中唤醒过来,于是我寻声抬眼眺望坳的那边半山腰,一列火车隐约出现在眼前,不由分说,我急急地朝着火车的方向疾步走去。火车共有五节,一节灰色火车头带着四节绿皮客车厢,我正疑惑几十米长的车厢是怎么运到山里来的,看见村书记从车厢里走下来,于是就近前请教了这个问题,书记说,火车是买来展示的,里面将搞民宿建设,餐饮、旅宿一条龙服务,目前正在筹建中。这些项目是湖北省光战集团投资10亿元人民币,利用国家建设新农村政策和地理环境的优势,建设“藏秀小镇”,凭借刘秀汉文化底蕴,打造新农村文旅品牌,实现投资方自主经营,双方受益的远景目标。
沿着村书记指引的方向,顺着火车前面的盘山路朝东再转向西可爬到峰顶。心想来了就是来了,决定不留下遗憾,再努力一把,到峰顶去。
以栎为主体的林木密密层层,此山就是远近闻名的龙头山。
时值深秋和初冬相交季,松、竹、柏、银杏、木梓相互夹杂。尤其是银杏和木梓叶被寒风一吹、晨霜一打,已呈红黄相间的颜色。野菊花香气扑鼻,喜鹊、斑鸠、野鸡恣意地在林间窜飞,那喜鹊“喳喳喳”的叫声和斑鸠“咕咕咕—咕”声以及野鸡“嘎—嘎嘎嘎”声此起彼伏,交替唱鸣,构成了一组组鸟类唱鸣变奏曲。此山此景,使我一下子陶醉其中,不由诗兴大发:
霜雕红叶林渐瘦,
百鸟窜飞争啼鸣。
日暖野菊开晓色,
风摇山竹动寒声。
我素来是一个非常宅的腿懒之人,常常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小圈里自得其乐,喜爱走直道,不爱拐弯抹角,平时散步只走街景,未及远处就转头回程,对于这片灵秀之地却从未涉足过。今日,我这年近七旬之人初到此处,仿佛突然变得年轻了,登起山来脚下生风,不累不喘。又经一番疾步,终于到达顶峰。环顾四周,群山苍翠叠嶂,身登高处,方觉群山低,难怪光战集团选择开发此地,实在是有战略眼光。再则,村书记说将在此山顶修复庙宇,堆着一堆“黑猪子”石的地方就是东汉光武帝刘秀之父刘钦的家庙遗址。为了传承汉文化,打造文旅胜景,将来根据发展需要,规模可向山的南面纵深地带延伸,真正把此山打造成全景式文旅胜地,到不久的将来,秀丽的树头村将会成为真正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模样,青山想藏秀,怕是藏不住了!
顺着来路返回时,浑身轻松无比,当下到山底时,从民宿酒店方向传来一阵音乐声—“嘭嚓!嘭嚓!嘭嚓嚓嘭嚓!”节奏强劲而有力,抬眼望去,有几位年轻游客在跳劲舞。音乐声有极强的感染力及诱惑力,勾惹得我这名老者也随之走了十余步猫步和鬼步,下意识地觉得好笑,觉得自己是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