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闲话(2)

总有一些书籍,时光自会代你阅它

每个人都可能会有这样的经历,就是一本书买回来之后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还没打开阅读就束之高阁,时间一久,故纸蒙尘,连自己也记不起来。

当然更有趣的不是这个,是重新翻开阅读,竟然一句也看不进去,觉得这部书写得水平太差、没啥价值。背后的原因,可能是你的审美、思想境界提高了,也可能是时过境迁,不复当时心境。

遭遇这样的时刻,不必尴尬,也不必懊悔,看不进去彻底把它丢掉就可以了。总有一些书籍,时光自会代你阅它。

书未必是新的好

铁打的书架流水的书。经过时间的大浪淘沙,家里收集堆积越来越多的是难读的硬核学术着作和纪实作品,小说通过各种渠道被清理得寥寥无几。也许,人到一定年纪或者阶段后,就不再热衷于那些一惊一乍、舞文弄墨的悬念故事、文字游戏,而对那些充满深邃哲思和专业学问的东西更感兴趣。文学往往流于昙花一现的情感和一时一地的浅薄,而学术却直指更为沉厚深邃的历史人生

曾经见过一位硕儒的书房,书架上、屋子里满满堆积的都是书,但仔细观察发现,架上的新书不多,都是些艰深费解、晦涩难懂但值得一再品读的传统文化、经典之书,很少花里胡哨的畅销书和“各领风骚三五天”的短命书。先生说,书未必是新的好,古书限于当时的印刷技术,保存下来的本就较少,刚开始入门比较困难,但读熟了,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本,反而进益多。

当下的新书生产速度快,死亡速度也快,形不成共同的话语场和普遍价值,读得快,忘得也快。所以建议年轻人读书,要选择先难后易的方法,多读那些不断再版、常读常新、永不落幕的旧书,不必一味追潮流、赶时髦。这或许就是老派知识分子与当代新潮文化人的区别所在。

破译成长的文字“密码”

周末赋闲在家,打开一册巴金的《随想录》,大学时买的,应为盗印本。书是平常的书,但翻到扉页空白处,却赫然看见用黑色中性笔写着我的名字,端庄秀气。名字是我邀请舍友王文静特意写的,以免与其他人的混淆。更主要的是,他的字好,我的那“趴趴字”上不了台面。

说来惭愧,虽然大学学的是师范专业,“三笔字”却怎么也练不好。记得有一次毛笔字考试,心生惶恐,趁着老师不注意,让旁边写得字好的牛晓利同学帮忙替写。结果成绩出来,我的顺利通过,她的竟然名落孙山,必须重新进行补考。真是无言以对呀。

一册签名旧书,犹如一件通往大学旧时光的信物,让人思接千载,想起许多往事……其实不止于此,每一本书的背后,都写满一段成长经历或人生故事。一本本书合起来就是自己的一部“编年史”,记录着各个成长阶段的自己,以及那一串串跋涉前行的脚印。

对于那些旧书,即便有了新的版本或者购买了新的文集,也往往不愿轻易丢弃。版权页上的时间和书页中的勾画、笔记,暗含了一个人成长的“密码”.这些密码,也许是你一段感情的波动、往事的回味、成长的困惑,也许是你情绪的宣泄、思想的碰撞、无聊的脚注……多年后,摆在别人面前永远看不懂的这些生命和记忆的符号,却幽幽暗暗、曲曲折折通往你精神王国的大门。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也是人生一大偷着乐的快事。

如果有一天把我隔绝“孤岛”

很多中国作家,包括我们口口声声讨论的着名作家,真正能被人记住的大作品事实上也没有几部,“鲁郭茅巴老曹”的代表作,除了教材上有的,试卷上要考的,你能记住哪部?贾平凹17 部长篇,你能记住哪部?阿来的作品你能记住《尘埃落定》,后来的哪部你觉得会在50 年后读者还会记起它?真正经得住时间考验的作品并不会太多。

在我个人的阅读记忆里,能够值得多遍阅读的中国长篇小说有这么几部:巴金的《家》、老舍的《四世同堂》、钱锺书的《围城》、陈忠实的《白鹿原》、李敖的《北京法源寺》、阿来的《尘埃落定》、贾平凹的《废都》、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梁晓声的《人世间》、刘庆的《唇典》。它们有的书写了时代,有的描绘了人生的困境,有的挑战了某种禁忌,实现了创作的超越。

如果有一天把我隔绝在“孤岛”上,只允许带一本书的话,我选《北京法源寺》。我对好的长篇小说的评价标准是:有叙事和思想的精度和硬度,但并不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