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是我在日本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初见那次是在先生公司的酬亲酒会上。所有人都端着酒杯走来走去闲聊,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她那天穿一件红衣,脚上是一双小红皮靴,靴尖上缀着—只心形水钻,灯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不是雅子失礼不愿起身,而是因为她只能坐轮椅。
成了朋友后,我发现雅子虽然只能坐轮椅,却很喜欢逛商场,喜欢流连在各个女鞋的柜台间,遇上心仪的,便毫不犹豫地买下。
我见过很多坐轮椅的女人,无一不是长裤长裙,将腿脚遮盖得严严实实,唯恐让人看到了自己的残疾部位。但雅子从不买长过脚面的裤裙,多半都是七分长度,因为这种长度才不会遮住她脚上精选的鞋子。
我离开日本回国时,雅子依然快乐和幸福。但那时我的情绪很沮丧,因为我成了一个离婚女人,尽管回国后买的房子距离海滨浴场很近,可我面对碧海蓝天,心情依然很糟糕。
我打电话给雅子说了自己的郁闷。十天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泳装,雅子让我穿上它去海滨浴场。
这套泳装太省布料了,上装如一件无带的迷你文胸,背后部分几乎完全裸露;下装的布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附赠的披肩是半透明材质,而且是非常少见的酒红色。
雅子在电话里说:“这套泳装不是让你穿上游泳的,就跟我买鞋不是为了走路一样,我的鞋,是取悦自己的,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悦人不如悦己的感觉……”
我终于换上了这套大胆的泳装,在沙滩浴场坐下来。几乎所有从我身边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我,大胆的男士偶尔还会轻轻吹一下口哨。我的心情于是慢慢好了,原来我还是受欢迎的,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好起来。
买房时我一次性在一个单元买了一大一小两套,小的自住,复式大房挂到中介公司打算出租。没过几天,中介公司通知我有租客来看房,我那时穿着一身家居服在客厅喝茶。本来已经走出了门,隐隐觉得不妥,于是转身进门把家居服脱下,换了一身以前在日本上班时穿的灰色套裙,又配了一条很跳跃的黄色丝巾,再次出门。
与租客谈得很妥帖,对方是一名画家,此番是打算来大连住上三年,在海边发掘灵感,拓宽画风。我们很爽快地签下了出租协议。
慢慢熟了以后,画家告诉我,其实他看中的是另一套房子,也是在这个小区,只是跟房东见面看房的时候,房东一身睡衣拖鞋,手里还拿个苹果在啃。他觉得这样的房东缺乏起码的礼仪。他说租房子,好房子与好房东,二者缺一不可。
我算是个好房东吗?在价码上,我可是一分也不让的。画家说像我这样自用房与出租房楼上楼下,出现时却干净整洁,说明我见他之前是注意了自己的仪容的,这表示我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女人。而懂得生活的女人,不管是合作还是做朋友,都更能让人放心。
就这样,我越来越会悦己。我打网球,以前一直是在家换好网球服,背着球包直接去会所。打完球,大汗淋漓地再回家沐浴。现在,我把球服装在包里,穿着我觉得漂亮的衣服出门,脚上也不是一双素白的网球鞋,而是我根据衣服搭配的时装款靓鞋。到了会所,再去更衣室换上一身行头。打完球了,在会所的浴室洗个澡,脱下汗湿透的运动服,再穿上我的漂亮衣服。在服务台点一杯饮料,坐在会所的沙滩椅上惬意地休息一下。
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几个异性球友,每次他们定好了场地,都会提前打电话联系我,告诉我时间和场地号,等我到时,他们基本都已经先到了,而且还已经给我准备好了运动饮料。
房客、球友,这些本该形同陌路的异性,就这么都跟我成了联系热络的朋友。其实,我还是我,我并没有变得更靓丽,我只是学会了重视自己、取悦自己。归根到底,只是一双鞋、一条丝巾、一枚发卡、—个护腕……
对于女人来说,悦己者可以是异性,但更应该是自己——爱自己的女人才更有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