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哈传奇(2)

张广田正要骂,只听马大哈大吼:“杀啊——”长腿挟风带雨,大砍刀刀光闪闪,鬼子头像西瓜乱滚,残胳膊断腿遍地皆是。

有了马大哈的江北支队,杀出了威风,杀出了胆气。江北支队三打松子铺、四战落儿岭、歼敌老爷渡、设伏黑虎岭。提起江北支队,鬼子就心惊胆颤:“大砍刀的厉害……”

鬼子旅团司令猫儿眼寝食不宁,他率一个旅团,把国民党几个师赶得燕子高飞,没想到竟被这个从没放在眼里的江北支队打得屁滚尿流!猫儿眼找来汉奸胡大傻子,在密室定下毒计,要消灭江北支队。

胡大傻子叫便衣队长胡四猫打探消息,四猫化装成货郎进山。猫鼻子灵,侦知江北支队占据杨树坪,就粘了上去。摸清情况,四猫一溜烟下山,向大傻子汇报。大傻子报告猫儿眼,猫儿眼喜得连连叫好。

鬼子调两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中队,由胡四猫带路,连夜出城,向南绕个圈子,再悄悄向北,直扑杨树坪……

马大哈这几天拉肚子,天没亮就钻进树林狂泻。见村边有动静,几个黑影溜进村暗杀了岗哨。

大哈叫声“不好”,忙提裤子寻武器。慌乱中头撞上了乌桕树,他跳起来掰断一根两丈长、碗口粗的乌桕树枝冲上去,大吼:“鬼子进村啦!”

鬼子被他炸雷似的嗓门吼昏了头,胡乱开枪,马大哈挥动树枝扫向鬼子,鬼子倒下一片。敌人懵了,不知啥武器这么厉害?

睡梦中的队员惊醒了,冲出来把鬼子堵在村外,附近友军支援过来,形成包围圈。鬼子本是偷袭,却在村口被阻,倒下百把人。猫儿眼只有三十六计走为高上。逃跑时又被撂倒一片,五六百人只跑回二三百……

马大哈随大伙儿捡洋捞什,突然“哎呀”一声,钻进树林。他刚才没来得及揩屁股,又没带手纸,只得扯野草代用。大伙儿正要笑话,他像被蜂蛰一般,从林中狂蹿出来,直叫“哎哟哟——”

原来,大哈错扯了马料(一种麻草)揩屁眼,辣得他上蹿下跳……

这天,通信员找马大哈到支队部,老远听队长拍桌子:“管他药葫芦、水葫芦!敢跟江北支队叫板,咱枪打出头鸟……”

原来,落儿岭出了一群土匪,被鬼子收买,专门破坏新四军后方。前天,他们绑了附近村子党员18人,江北支队搜救未果,在黑虎山发现18名同志的尸体。

这伙土匪匪首外号药葫芦,原是本地的混混,练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后来勾结上汪伪,拉了三四十个流氓地痞,弄了一二十条破枪,扛一面汪记破旗,配合鬼子打新四军。

这伙人是本地人,钻惯了深山老林,碰上大部队,散得无踪无影,碰上地方干部,他们就捕捉、骚扰,还残杀新四军家属、伤员,是根据地的肉中刺、眼中钉。

张广田找马大哈,就是为这个事。马大哈不是落儿岭人,土匪不认识他。前些时,他在落儿岭金大爷家养伤三个月,躲过鬼子搜捕,又摸熟了情况。消灭药葫芦,大部队不行,得找个智勇双全的干部,带精锐小股部队剿灭。

马大哈不再是莽夫,知道跟地头蛇周旋,和鬼子打仗不同,须用智取,就和几个老战士商量活捉药葫芦——

马大哈换上裘皮大衣,一身老财主打扮,战士们化妆成挑夫、家属、保镖。带上烟土、银洋上了落儿岭。一路散着话:他们是汉口过来的大商贾,从鄂边到皖中贩烟土。这队人马沿途引得不少匪贼、黑帮注目。药葫芦一伙本是山贼,正招兵买马缺光洋,一块肥肉送上门,他们不可能不吃!

这天,队伍走在大别山一条山间小道上。因武汉失守,水陆路被鬼子封锁,山路成了内地交通命脉,人马车轿日夜不断,山道边开张了许多小店,供过往行人休歇。店主多与土匪勾结,帮土匪打探情况谋财劫货,为害甚烈。这些,新四军了如指掌。

马大哈一行走了大半天,下午到落儿岭,住进“山树”客店,要了几间房安顿家属、保镖、挑夫。故意将烟土和贵重物资露馅,把店主田树仁看得龇牙裂嘴。马大哈吩咐:摆几桌野味酒席,从黄昏喝到天黑,野猪肉和糯米酒的香味传得老远,药葫芦他们闻到了。原来,山树客店的店主田树仁,是他们的耳目。

晚上,客店烧起炭火,几张方桌摆在大厅,马老板和下属们打麻将。旁边挑夫有的烤火取暖、有的观战、有的靠在火炉边打鼾,他们腰里都别着手枪,暗待恶战。

店主出门撒尿,溜出去放倒门前彩旗,这个小动作被马大哈注意到了,向大家使了个眼色。大家叫着、闹着,却暗暗作好战斗准备。

不多时,大门被人推倒,三四十个蒙面大汉,持短枪冲了进来,对众人低声喝道:“都不准动!”

马大哈推倒麻将笑道:“咱哪儿开罪了爷们?”

为首的蒙面汉子笑道:“开罪说不上,老板发这么大财,咱弟兄们穷得没裤子穿,找您老借点过年费!”

马大哈说:“在下马德富,在汉口也不是无名之辈!丢几个钱事小,但不能丢得不明不白,让人笑话。你爷们做这事,估计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道个明白,烟土光洋任你拿——”

汉子说:“老板真爽快,咱不是无名之客,忠义救国军江北分部岳司令是也——”

果然是药葫芦!马大哈一个眼色,众人把桌上几大堆银洋撒满地。土匪见银洋,个个饿狗抢食扑到地上,你争我抢打斗起来。药葫芦大喝:“别抢,都起来!”

这群乌合之众,见钱不要命!哪管什么命令。

见这伙人打得不可开交,马大哈拔出手枪,大喝:“不准动!”化了装的战士们都拔出了短枪对准众土匪,匪徒呆若木鸡。马大哈道:“新四军江北支队!谁动就打死谁——”

土匪们知道江北支队厉害,哪个还敢反抗!药葫芦想跑,马大哈早已盯上他,一脚踢他个狗吃屎,提小鸡似的把他拎起来,夹在胳肢窝,押众土匪和山树店主,下落儿岭回江北支队。见了支队长,马大哈交了众匪,把匪首往地上一丢,道:“队长,药葫芦向你报到——”

张广田一看,药葫芦怎么半天没有动弹?撕开他的面布,鼻孔里没有气儿了。

原来,马大哈怕药葫芦挣扎逃跑,夹得紧紧的。药葫芦也真脓包,半路上断了气。匪首的活口没留住,马大哈挨了一顿熊。根据地隐患铲除,马大哈虽没立功,却笑得合不拢嘴……

还没等他笑开颜,又出了个事儿:一枝花和妇救会几个同志,在乌龙岭救治伤员,让崔二新的队伍绑架了——

后方根据地情况复杂,有国民党正规军、共产党游击队、群众武装、土匪盗贼,一般相安无事。遇上日军扫荡往往相互接应,以免被鬼子各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