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卧吉地

恶作剧

有个叫青石屯的小山村,村里有个老先生姓李名泉,教了一辈子书,自恃清高。

这年春节前夕,李先生家来了很多让他写春联的人,附近有个小伙子叫李大山,也拿着红裱纸来了。李先生问:“往年不都是你父亲来吗?今年怎么派你来了?”

大山不好意思地说:“我爹正收拾家里,就让我来了。爹让我多看看你写字,也好学几个字。”

由于年代的原因大山的父亲不识字,可大山也不识字。大山之所以不识字,是因为小时候娘瘫痪在床,而爹需要出去打工维持家计,大山舍不得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用小小的身躯扛起了照顾娘的责任。后来娘去世了,大山也错过了读书的年纪,如今在一家木工厂做工。

不久轮到大山了,他拿出裁好的红裱纸说:“李叔,这是一副春联,这是3条吉祥帖,一个写‘肥猪满圈,两个写’身卧吉地。‘肥猪满圈是贴猪栏上的,’身卧吉地是贴两个卧室床头的……”

李先生当然知道,不等大山说完就动笔写起来。写完了,李先生憋着笑说:“对联贴门口你自然知道,但这3个吉祥帖你知道怎么贴吗?”

大山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爹也特别交代,让我临走要问清楚。”

李先生想捉弄一下这个文盲家庭,所以并没有按大山说的写,而是写了两条“肥猪满圈”,一条“身卧吉地”。他拿起两条“肥猪满圈”说:“这是贴在卧室床头的‘身卧吉地。”又拿起那条“身卧吉地”说,“这是贴在猪栏的’肥猪满圈。你可要记清楚了。”

大山把写着“身卧吉地”的帖子和春联折在了一起,用左手拿着默念说:“这是春联和‘肥猪满圈。”又把两条“肥猪满圈”单独拿在右手默念说,“这是俩卧室贴的’身卧吉地。”他怕弄混了,也不敢逗留,当下就走了。

大山一走,等着写春联的人哄堂大笑。李先生见自己的恶作剧把大伙逗乐了,觉得很了不起。

哪知大年初一这天出事了,李先生和几个乡亲正在门口聊天,却见大山家门口来了俩女的。有人说:“知道吗?今天大山相亲呢。那个年纪大的是媒婆,年纪小的是给大山介绍的对象。”

李先生一听,心里暗叫不好:玩笑开大了,大山对象看见卧室贴的“肥猪满圈”,还不笑话大山一家人目不识丁?就凭这个这次相亲得黄啊!想到此,李先生害怕地躲回家里不敢出来了。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大门被拍得震山响,李先生听出来是大山父子俩喊他,吓得团团转。老婆抱怨道:“瞧你开的玩笑,这下出事了!要我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儿是初一,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祸是你闯下的,开门给人家赔个不是,不就行了?”

李先生听老婆说得在理,就硬着头皮去开了门。

门一开,大山爹就抱怨李先生:“李泉啊李泉,我一直敬重你是个先生,没想到竟干出这种事。好不容易有个姑娘不嫌弃大山没文化,你却让我们全家当众出丑,那姑娘扔下一句‘没文化真可怕,就和媒婆走了。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今天这事你说咋办吧?”

李先生连连道歉,他老婆也赔着笑脸求父子俩原谅。可大山瞪着眼睛不依不饶,拿着一条从床头撕下来的“肥猪满圈”,非要去李先生屋里贴到他家床头不可!这时看热闹的乡亲哄然大笑,说李先生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大山爹拦住大山,对李先生说:“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你不是说这是贴床头的吗?你把自己写的贴你家床头。第二,大山的对象是你搅黄的,你给介绍个对象。你选吧!”

把这个“肥猪满圈”贴自家床头,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李先生当然选择后者,说:“放心吧,我一定给大山介绍个对象。你们回去吧,听我的好消息。”

这个结果大山爹很满意,可大山却咽不下这口气,坚持要把“肥猪满圈”贴到李先生家床头。大山爹骂道:“置气重要还是媳妇重要?”说完硬把犟驴儿子带走了。

假相亲

冲突暂时平息了,一进屋李先生老婆就责怪他:“大山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你能给人家找对象?”

李先生不耐烦地说:“你知道啥?这叫缓兵之计。总不能在床头贴上‘肥猪满圈吧?再说了,我只答应帮大山介绍对象,又没保证一定成,人家姑娘最终不愿意能怪我吗?”

老婆听了叹息着点点头,轻声说:“也只能如此了。”但又问道,“老李,你打算给大山介绍谁家姑娘?”

李先生想了想说:“就让一芝帮帮忙吧。”

一芝是李先生的外甥女,家住邻村白石岭,在村小学教书。李先生老婆一听,张口结舌道:“你,你没搞错吧?一芝可是师范大学毕业,能看中大山这个文盲?”

“百分百看不中啊!”李先生说,“我就是让一芝帮她舅舅这个忙而已。”

李先生老婆默许了,他就给一芝打电话。可是一芝听了,咯咯笑起来,说:“舅舅,瞧你这玩笑把人家坑的!你这个忙啊我可帮不了,要我看,你还是答应大山另一个条件吧!”

“什么?”李先生说,“一芝,你是成心看舅舅笑话啊!”接下来李先生让妹妹接了电话,好容易通过妹妹劝通了外甥女。

第二天,正好一芝来给舅舅拜年,拜了年,李先生带上一芝就去了大山家。

这时,大山家门口的春联已经换了,歪歪扭扭,比小学生写的还难看。一芝问:“舅舅,春联怎么也换了?难道你在春联上也捉弄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