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猴子碰壁(2)

孙猴子知道村里人都响应号召,窝在家里不出门。他十分懊恼,但又很无奈,悻悻地往家走,走了三十多步,他又停下来,自个儿对自个儿说:“我这回去干嘛,守着我那黄老婆面壁?”

孙猴子又折转身,他想到了王老三。王老三家是村里的“麻将城”,他夫妻俩被称为旮旯村“麻将王”,为人豪爽,在村里号召力很强。

孙猴子嘀咕道:“王老三家里八成窝了不少打麻将的!”

孙猴子信心十足地来到王老三家,远远地就咋呼开了:“王老三,大正月的,又不给出门,麻将生意一定兴隆吧?”

孙猴子没把王老三喊出来,把王老三的老婆喊出来了。那个平时逢人满面春风,笑脸相迎的中年妇女,今日却冷若冰霜,远远地就冲孙猴子叫道:“非常时期,在家呆着去,哪有人打麻将啊!”

中年妇女说着,“哗啦”一下将大门关上了。孙猴子这下可恼了,走到门前,双手在大门上猛拍,边拍边喊:“开开门,开开门!”

可是任他怎么喊,大门牢牢的关着。孙猴子变掌为拳,“咚咚”地在门上擂起来。这下王老三说话了:“孙猴子,大过年的,你别打我家的门。我老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年情况特殊,政府号召我们窝在家里,不许聚会,别说打麻将,来拜年都不接待。我这不躺在床上数手指头玩吗?”

孙猴子无奈,只好离开王老三家。但他没有往家走,他又想起顾老头。顾老头鳏居一人,唯一的爱好是喝酒。喝酒你一个人喝好了,顾老头偏偏喜欢有人陪着他喝。找谁呢?整个旮旯村就孙猴子乐意与他喝一杯,因此顾老头对孙猴子倍感亲切。

孙猴子转悠了这半天,已是晚饭的点了。孙猴子打定主意,找顾老头喝酒去。

顾老头住在村尾,孙猴子跳着步,转眼转到顾老头家。顾老头往日见了孙猴子都是远远迎着的,今日却不一样,见着孙猴子像没见着似的。

孙猴子直接闯进去,开口就道:“顾老头,今晚我陪你喝一杯!”

不想,顾老头脸一黑,下逐客令:“去去去,谁要你陪我喝酒?这次疫情,你算是危险分子,成天东跑西跑,说不定就被谁给传染了,你别来祸害我啊!”

顾老头顺手抄起个长竹竿,往孙猴子身上乱捅,孙猴子抵挡不住,退出大门。顾老头“哗啦”一下关上大门,拿84在孙猴子到过的地方猛喷消毒。

孙猴子又吃了闭门羹,自觉无趣,看看天色不早了,只好回家。他从村尾走到村前,冷清清地愣没见到一个人,每家每户都在家过年。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响了,是村委主任司马空扯着大嗓门在讲话,一口一个“居家隔离”。

孙猴子听在耳里,烦在心里。孙猴子赤膊上阵是强项,居家隔离,不是要他的命。孙猴子没想到自己自在了一辈子,这会儿遇到了瘟神,他不得不夹起尾巴。

孙猴子回到家中,对着黄脸婆喋喋不休地抱怨。黄脸婆一言不发,端来酒菜放在孙猴子面前,孙猴子发泄似的一杯一杯往嘴里灌酒。

黄脸婆坐在孙猴子身边,见孙猴子喝得差不多了,不紧不慢地说:“你说司马主任讲话水平低,你给他写稿啊,他要是在大喇叭上读你写的稿子,你可风光了。”

孙猴子顿时来了精神,叫道:“好主意,这些天大喇叭天天叫唤,要是有稿子,水平就上去了啊!可是,这事儿我干得了吗?”

黄脸婆脸上爬上红晕,神采飞扬地说:“你不是挺能写的嘛?当年你给我写的情书多有文采啊!”

没想到黄脸婆惦记着这事儿,孙猴子愣了下,将一杯酒一口灌在嘴里,一拍桌子说:“那还用说,我这就写,送到村部,让司马主任念,让大伙儿都知道我孙猴子有几把刷子!”

孙猴子推开碗筷,取来纸笔,将餐桌变成写字桌,哗哗哗地写了起来。他要一鸣惊人,写了改,改了写,在屋里走来踱去,嘀咕来咂摸去,磨蹭到深更半夜,写了一个讲话稿,读给黄脸婆试听,诙谐幽默,却十分中肯精辟,句句都在理上。孙猴子咧嘴一笑,当即用他的老人机将他的大作,发给村主任司马空。

第二天一早,大喇叭就响了,是司马主任那大嗓门,正是孙猴子的稿子。黄脸婆扑进孙猴子怀里,一双老眼,秋波闪闪地看了孙猴子许久,声音柔婉地说:“猴子,你还真能泛出花儿来!”

孙猴子自豪地说:“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有七十二变哩!”

孙猴子干劲倍增,此后一天二十四小时躲在自己的两层小楼房搜肠刮肚写东西,写出许多顺口溜、口号、演讲稿,用老人机一一发给司马主任,司马主任全在大喇叭上播出了。几番过后,司马主任直接将孙猴子叫到村部,指着一个“蛇头”说:“孙猴子,你有多大能耐,都使出来吧,这个麦克风交给你了!”

孙猴子这回正经八百地有事儿干了。他那夜猫般的嗓音,别具特色,从大喇叭上出来很耐听。村里好事者,对着大喇叭拍录,传到网上。孙猴子一夜之间成了“网红”。

县长来旮旯村考察,指名道姓要见孙猴子,握着孙猴子的手说:“都说非常时期,窝在家里就是贡献,其实也可以动一动嘛,比如说动动脑,动动笔,动动口,贡献就更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