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八爷得到何顺出车祸的消息,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何顺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由于受伤严重,成了植物人。交警说,肇事司机涉嫌酒后驾车,要负全责。韩八爷搜遍了何顺的衣物,就是找不到交给何顺的那张打洞的十元纸币。韩八爷纳闷儿了:那张打洞的纸币咋会丢了呢?
这边韩八爷正纳闷儿呢,那边韩仁昌又托人捎来了信儿:他还愿意拿一万块钱换八爷手中的废币。
韩八爷心里一激灵:难道何顺出车祸与韩仁昌有关?
韩八爷在县医院待了一晌,一边忧心成了植物人的何顺,一边忧心卧床的老伴,还想着何顺出车祸是不是与韩仁昌有关。就在这时,邻居送来了信儿:快回家,家里着火了!
回到家,韩八爷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三间土坯房被烧得东倒西歪,救火的乡邻有的提桶,有的端盆,一个个如灶王爷一般,几个民警在现场忙活着。
韩八爷头皮一炸,一声“老伴儿”还没喊出口,就晕倒了。
待韩八爷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韩八爷从邻居嘴里得知,他去医院看望何顺后,有两个半大小子进了他家的院子。邻居们起初以为是何顺的孩子来老舅家帮忙,都没在意。那两个孩子在韩八爷家屋里屋外翻找了大半晌后,骂骂咧咧地走了。两个孩子走了没多久,韩八爷家的房子便开始冒烟,邻居们这才知道大事不妙。他们急忙提着水桶、端着脸盆前来救火,可火势已经很大了。待扑灭火,他们才发现八奶奶被人绑在床头,嘴里塞了东西,人已经窒息而亡!
警察很快抓住了那两个半大孩子。原来,这两个孩子没钱上网了,恰巧此时有人让他们到八爷家里寻一捆打洞的十元纸币,讲明找到了就给他们两万元酬金。两个孩子进了八爷家,就将八奶奶绑到床头,用破布塞住她的嘴。因为恰巧停电,他们就找了一根蜡烛照明。可找了半天,他们也没找到那捆钞票,只好气急败坏地走了,不承想丢在破柜子上的蜡烛倒下,引燃了柜子……
现在,警察正在查找雇佣这两个孩子的人。
韩八爷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一切祸事都源于那捆打洞的人民币。他再也不敢犹豫,立马与邻居赶回家中,从墙缝里掏出那捆打洞的十元钞票,送到了公安局,并将当初捡钱、韩仁昌来换钱的经过兜底儿说了个清楚。
惊人的真相
韩八爷做梦也不会想到,打洞的人民币重见天日,竟将韩德昌这个副市长送进了监狱。
二十多年前,韩德昌是人民银行发行科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在多次押运残破人民币进行销毁后,韩德昌发现,残币销毁前的清点工作近乎是在走过场,因为没有人敢打残币的主意,即使拿到手里也根本花不出去。于是韩德昌决定铤而走险,借工作之便用打洞的残币偷换没有打洞的残币。
那是深冬的一个上午,韩德昌接到押运任务后就裹上一件军大衣,匆匆与押解的同事上了封闭的解放车。一上车,韩德昌就眼珠不错地盯着同伴,待看到同伴昏昏欲睡才放松了警惕,他麻利地从打洞的残破币中拿出一捆塞到了军大衣里。之后韩德昌也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势,心里却时刻警惕着车内外的情形。估摸着要过黄河了,他拍了拍车厢——这是他们与司机事先约定的暗号,表示要半途解手。做了停车记录后,韩德昌急匆匆下车来到大堤边,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就慌忙在沙土地上刨了个坑,用沙土和着枯草与败叶将那捆钱埋了起来,做了一个记号后就赶紧回到了车上。
偷窃得手,韩德昌一阵狂喜之后便开始了满心的煎熬。销毁残币前清点时,韩德昌在心里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侥幸熬过了清点这一关,韩德昌的冷汗把内衣都浸透了。可再次登上运钞车,韩德昌的身体犹如打了兴奋剂,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马上就要成为“万元户”了!
韩德昌满心欢喜地来到大堤取钱,来来回回找了无数趟,都没找到自己当初做的记号。
犹如下雪天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韩德昌永远忘不了自己一屁股坐在大堤上时绝望的心情。银行销毁残币有长期档案,每次押运中途停几次车,什么时间、什么原因停车都有详细的记录。他知道,这捆打洞的人民币现世之日,就是他入狱之时。
此后,韩德昌处心积虑地离开了人民银行,混进政府部门工作,并一路升至副市长。可这二十多年里,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
在父亲的丧礼后见到那张打洞的十元人民币,韩德昌就开始心惊肉跳。他交代弟弟韩仁昌不惜一切代价,把那捆人民币从韩八爷手里哄骗来。可韩仁昌与韩八爷商量不成,又办了一系列的蠢事,逼得韩八爷将打洞的人民币交到了公安局。这真应了一句老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