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的六次南巡(2)

1699年的第三次南巡则很枝蔓,皇帝不仅带了皇太后佟佳氏,还有多达七个儿子:第一、第三、第五、第七、第八、第十三、第十四。他们3月4日离开北京,但前进得太慢,因此皇帝离开队伍到前方视察河务,3月31日与家人会合,并陪伴皇太后佟佳氏渡过黄河。然后他又离开随行人员,在继续悠闲的行程以前,他乘一只小船详细检查了一些堤防(这次旅行后他下达了关于河道应保持水位的最详细指示)。他们在苏州待了六天,杭州一个星期,江宁一个星期,然后和他们来时一样缓慢地回去,6月14日抵达北京,这次南巡花了一百零二天。

这次南巡皇帝对他的满族身份安心得多,不再提及经典和摆出审美姿态。皇帝在巡视中的主导形象是骑手。4月26日到杭州,皇子和侍卫中最优秀的射手跟随他进行了一些射击,他让他们练习骑射。在第一箭射中靶子以后,他继续做更有难度的表演:他松开缰绳骑马对准靶子,但正当他准备射箭时马受惊急速冲向左方;皇帝迅速改变紧握着的弓的方向,在马疾驰而过时箭击中了靶子。这个场合皇帝显然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通过把眼前的事故转变为胜利,他还赢得了额外的名声。1699年南巡也证明皇帝确曾偶尔离开随从,几乎是单独一人与百姓交谈。4月30日和5月1日皇帝在苏州,5月5日在望亭。

1702年皇帝开始第四次南巡,11月14日他带着皇太子胤礽、胤禛(未来的雍正帝)和胤祥(十三子)离开北京。但当他们到达大运河边的德州时,皇太子病得非常厉害。皇帝留在城中等他恢复,用书法和骑射打发时间,并处理出现的行政问题。皇太子病了两个多星期,等他复原时,皇帝决定放弃南巡返回北京。显然皇帝喜爱慈父的角色,如在给正耐心等待他驾临的李煦的谕旨中所写,“不意皇太子偶感风寒,病势甚危,幸而朕留心多方调理,以致痊愈”。

中断的第四次南巡在第二年完成,3月3日,皇帝和同样的三个皇子离开北京。这次快速的巡视只花了五十八天,他们从陆路到桃源县,从水路到扬州,苏州,杭州,江宁,往北到天津。可能由于未来的雍正帝在场,这次南巡在实录中只受到草率的对待。出于未知的原因,他可能涂去了所有涉及在过去巡视中他与官员和其他人接触的内容。

1705年和1707年的最后两次南巡都很悠闲,分别花了一百零八天和一百一十七天。他接见地方官员,视察堤防,评论地方局势,与隐退的学者交谈,赦免税收,宽恕罪行,练习骑射,举行额外测试,犒劳扈从和地方驻军。但鉴于皇帝已如此迅速地在读者心里印下仁慈的形象,我们有必要转到一个插曲上来显示皇帝的另一面。

1707年3月23日,皇帝视察河道,总督张鹏翮为了降低连接黄河和运河的河流水位,建议开凿运河的地点。皇帝很不满意,视察后他命令所有扈从成员,随行文武官员,当地各级官员,张鹏翮以及他的治河官员跪在临时行宫前面。随后他质问张鹏翮依据什么提议开河。张鹏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皇上爱民如子,不惜百万币金拯救群生,黎民皆颂圣恩。”听到这话,皇帝严厉批评张鹏翮,提醒他写空幻的文章和管理实际问题大不一样,结束时他说:“河工系尔专责,此事不留心,何事方留心乎?”张鹏翮无言以对,拜伏在地。

两天后皇帝重理政务。他命令所有官员列队跪在河岸上,听他从船中训话。他又一次训斥张鹏翮的无能,并让他尽可能地为自己辩护。张鹏翮摘去官帽请求处罚。皇帝仍不宽恕他,而是大大嘲弄张鹏翮迂腐的言谈,然后做出他自己的决定。结束时他命张鹏翮:“着张鹏翮率领在河能员,确看,定议具奏。”从《大清圣祖仁皇帝实录》中我们得知曹寅当时在场。这个事件必定有效地提醒人们,皇帝总是期待精确的信息。

这些南巡显然是康熙个人统治体系的一部分,与他利用包衣和奏折一样,它们保证他既控制又能绕过正规的官僚机构。但巡视既费时又累人。1707年最后一次巡视后,他的回程走得非常慢,频繁地停下来休息。当时他五十三岁,明显不能忍受南方的炎热,因此很可能曹寅从1708年起递送重要密折是由于皇帝意识到他不再能亲自南巡了。所以从可信任的渠道获取信息就变得更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