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佛案(2)

接着,慧明手拿一张金箔,比对着自己身旁的佛身上的贴金,说:“这金箔是当年老衲庙中真身佛贴金剩下的。大人请看,两者金箔色泽差别很大,说明送回的不是老衲庙中的佛!”

广通面露讥讽,问:“你说金箔是那一年的,有其他证人吗?”

慧明答不上来。

安大人摇摇头,说:“缺少旁证,不能为证!”

连着两次被驳回,慧明却还是气定神闲。这时,他双手向上一揖,指了指身旁的佛,说:“安大人,我请求将此佛的左手无名指末节剪下、砸开!”

广通一惊:出怪招必有奇谋!于是赶紧阻止:“大人,佛之真身不可伤害!”

慧明笑道:“外人有所不知,其实老衲庙中原本的真身佛,左手无名指末节不是真身,但辉煌寺归还的这尊佛,就不一定了……”

安大人问:“此话怎讲?”

慧明说:“请允许书吏宣读我方诉状中标红之处,便可知详情。”

安大人点头,书吏照本宣科。

诉状上说的是善觉大师经历的一件事:有一日,大师到十里外的镇上办事,午后正要回庙,遇到住在庙前的农妇莲花。莲花到镇上买了一刀猪肉,路上遇到了大舅,大舅说莲花的娘病危,要莲花马上回娘家。莲花无奈,恳求大师帮她把猪肉带回家。大师进退两难,与人为善乃出家人本分,但出家人有戒规:身体不可沾荤腥。不过最终,大师还是答应了莲花的请求。他用左手无名指末节,勾住捆猪肉的草绳,把猪肉送去了莲花家。大师坐地成佛后全身不烂,唯独少了左手无名指末节,怎么找也找不到。

慧明接着说:“上苍感念善觉大师修为高深,原谅了他的无奈之举,仍然超度他成佛,但他左手无名指末节沾过荤腥,的确犯了戒规,是万万上不了天的。所以老衲庙中原本的佛塑身中,左手无名指末节是无骨的,剪下不会伤及真身。大人只要看看现在这尊佛的左手无名指末节有无骨殖,就可明辨真假。”

广通一听,连忙道:“这仅是慧明的一面之词!”

安大人不理广通,继续问慧明:“那你可有人证?”

慧明答:“农妇莲花就在堂下,可传她上堂问话。”

莲花上堂回话:“诉状所写,句句属实,民妇愿具结作保。”

广通仍不放弃,说:“慧明妖言惑众,大人不可轻信!”

“妖言与否,待本官查验便知!来人,快取锤子、剪刀!”

两名衙役上堂,一人端盘,盘中放着锤子;另一人手持剪刀。

安大人手指慧明身旁立着的佛,说:“剪下左手无名指末节,砸开!”

衙役领命,走过去剪下那佛的左手无名指末节,放进盘中,一锤下去,果然露出了指骨。

慧明微微一笑,广通脸色发白。安大人则不动声色,又指了指广通身旁立着的佛,对衙役说:“再剪下左手无名指末节,砸开!”衙役领命操作,这次砸开,盘中并没有指骨。

真相一目了然。广通瘫倒在地,慧明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年,广通听说天佑庙有了真身佛,便生了觊觎之心,专门带匠人实地考察。后来用计将佛请到辉煌寺供奉,借机找匠人仿制了一尊“真身佛”,想要以假乱真。两尊佛虽然形似,里面的“真身”却大不相同,辉煌寺仿制的“真身佛”里并非大师,只是一个普通人……

安大人一拍惊堂木,判道:“案情现已查明,将天佑庙与辉煌寺带来的佛对换,各自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