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财瞪眼喝道:“窃贼呢?莫非戏耍老父不成?”
胡守玉连忙道:“岂敢,岂敢,这不是?”
胡有财顺着胡守玉的目光看去,只见胡守金变戏法似的,拖来一条黄狗,五花大绑,连狗嘴都被绑着,只有龇牙咧嘴瞪眼珠子的份儿。
这黄狗是胡有财的宠物,没事时他就抚着狗毛玩。胡有财见状大怒,拍案斥道:“胡闹!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胡守玉连忙摆手道:“爹,我们可不是胡闹,窃贼真的是它!不信随我走,画还在那儿哩!”
胡有财把怒气压了压,跟着胡守玉和胡守金来到书房,只见书房的一角,零零星星有些纸屑,仔细一看,纸屑发黄,上面还若隐若现有些墨迹。
胡有财怔怔地看着纸屑,这时胡守玉说:“爹,你最近肯定没怎么来书房。唐寅画的花鸟太逼真,这黄狗一定以为是真的,就把书画吞进了肚子里!”
胡有财最近忙于家务,确实没怎么来书房。他怔住了,一时脑袋没转过弯,只是号啕大哭:“我的画啊!”
胡守玉和胡守金在一旁说道:“爹,这窃贼怎么发落?”
两人问了几遍,胡有财都没应声。胡守金从胡有财衣兜里摸出关押黄山屋子的钥匙,将黄山放了。
黄山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连私塾也不开了,不知所踪,问他跛脚父亲和哑巴母亲,两位老人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表示不知道儿子去哪儿了,再问,老夫妻俩就问胡有财要人。这一下,胡有财也没辙了。
三、
几年后,胡家庄接连传来喜报:黄山喜获乡试第一名,高中解元;接着参加殿试,又是金榜题名,高中进士。
这下胡家庄可热闹了,村民纷纷向黄山老父老母道贺。可是,胡有财却焦躁不安,当初唐伯虎画作失踪,他武断地认定是黄山所为,还将黄山五花大绑,关了些日子。即使黄山既往不咎,别人也会把这当新鲜事传出去啊。
胡有财干脆倒在床上睡大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一番后,来到客堂喝茶,发现堂上端坐着三个人,一个是胡守玉,一个是胡守金,还有一个是黄山。
胡有财诧异不已,三个人却一起向他施礼。胡守玉道:“爹,女儿与黄山已私订终身了!”
胡有财又是一惊,结结巴巴地说:“私订终身?怎么回事儿?”
胡守玉娇羞地道:“爹,女儿不想听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排,自从见了黄山后,就喜欢上了他,一心想帮帮他,可是父亲太吝啬,无奈出此下策,给黄山筹得盘缠。今日黄山不负所望,金榜题名,可喜可贺。”
胡有财恍然大悟:“这么说,那幅唐伯虎画作是你窃走了?”
胡守金在一旁说道:“我也是同谋,窃画卖画,我都参与了。”
胡有财不怒反喜,哈哈大笑:“失了一幅名画,得到一个女婿,值得值得。你们俩郎才女貌,堪称天地之合啊!”
黄山连忙上前,向胡有财行了个大礼,道:“请岳父大人受小婿一拜。”
胡守玉却不满地撇嘴道:“爹,你咋像做买卖似的,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与黄山是你情我愿,心心相印,我帮他,是情分。”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门外一阵喧哗,然后有人来报:“江知县来访!”胡有财大惊,连忙整顿衣冠,小跑着迎出门。果然是江知县来了。江知县一身便装,见了胡有财就抱拳贺道:“江某特来恭贺贤婿高中进士!”
原来江知县先去了黄山家,知道黄山来了胡家大院,便来胡家大院道贺。
胡有财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还礼道:“岂敢,岂敢,不想惊动了知县大人。”
江知县道:“黄山高中进士,是黄、胡两家大喜事,也是我县大喜事啊。我作为父母官当然高兴,前来道贺,理所应当啊!”
此刻,黄山和胡守玉、胡守金都迎了出来,给江知县施礼。胡守玉莺声细语道:“还要感谢江大人用心撮合!”
胡有财一听蒙了,胡守金急不可待地插话道:“我也有功劳哩,是我把唐伯虎的画送给江大人的。江大人卖了唐伯虎的画,是我把银子带回来给黄先生的。还有,姐姐跟黄先生联络,都是我跑腿的。”
江大人拍了拍胡守金的头,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幅画来,展开一看,正是唐伯虎的那幅花鸟画。胡有财惊得瞠目结舌,抬眼看着江大人。
江大人哈哈大笑:“你这么看我,是心里说终于抓到窃贼了?”
胡有财连忙摆手。江大人将画卷起来,放到胡有财的手里说:“物归原主。”原来江知县是来贺喜,也是来还画的。
胡有财感激不尽,收起画作,要领江知县往里走。江大人却伸出双手:“画给你了,你把银子还给我吧。”
事情是这样的:江知县见胡财主吝啬,又见黄山家境贫寒,知道胡有财看不上黄山,但感于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有心成全,便假意收下唐伯虎的画,给了足够的银子,资助黄山参加科举考试。
胡有财又惭愧又感动,对着江知县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道:“江大人真是咱老百姓的父母官,在下偕小女、小婿深谢江大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