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在袁家成带着哭腔的喊声中,潘大成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有气无力地说:“快……快去看看,小偷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家成,要尽快帮为师把鸟笼追回来呀!”
袁家成急忙答应,开始在窗前窗后、屋里屋外检查起来。不一会儿,只听他“咦”的一声,随后又没动静了。潘大生颤巍巍走过去,只见袁家成神情颇不自然地把胳膊背在身后。
潘大生疑惑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没,没发现什么……”袁家成支支吾吾地回答,胳膊仍然没动。潘大生也不说话,扳过他的身子一看,只见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支小烟筒。
看见此物,潘大生的热血直往头上涌,这不是小徒弟潘启红的烟斗吗?细细想来,这鸟笼的藏身之地只有两个徒弟知道,而能从容进出后窗的也只能是家里人……想不到小徒弟借进料的机会在外鬼混了十多日,回家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偷师父的心头之宝!这还是自己精心传艺、关爱如子的徒弟吗?
宝物被盗,让潘大生挨了当头一棒,而发现徒弟恶行,则让潘大生如坠冰窟,心灰意冷。他一气之下躺倒在床,把家里的一切事都交给袁家成料理。好多天以后他才爬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袁家成四处打听潘启红的下落。
带回来的消息更令他心惊:原来那潘启红早就欠了一屁股赌债,几天前竟然把祖宅也卖掉了,据说是还了赌债。如今他已去向不明。
这时有人给潘大生送来一封信,是潘启红写给他的,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师父,我走了,请原谅,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下面的落款是:不肖徒启红。
这时候,潘大生遭“内贼”的消息早已传遍新登城,巡捕房的人上门查证要抓捕潘启红,潘大生苦笑着摇摇头说:“徒儿不走正道,是为师没有教育好,我只教他技艺,没有教他做人。徒儿虽然可恨,但亦属家事,因此衙门不必插手。今后师徒若还有缘,我定当好好教育他!”
潘大生不愿追究,衙门也没办法。这事传开后,十里八乡的人都骂潘启红“狼子野心”,同时都伸出大拇指称赞潘大生的大仁大义。
如今摆在潘大生面前的问题是,没有作品,如何参加斗笼大赛?重新做一个肯定来不及,可不参加的话,等于昭告世人,“南笼王”潘大生甘心服输,南笼一派气数已尽……
就在潘大生急得眼冒金星时,大徒弟袁家成轻轻说了一句:“师父,我倒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
潘大生连忙说:“你快说!”
袁家成说:“师父,这三年您每天晚上都在制作鸟笼,我也学您的样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琢磨着做了一个鸟笼。虽说我的作品与您的相比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毕竟是咱南派的传承。现在距离斗笼大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您肯出手在我做的鸟笼上加以完善,说不定您还有机会参赛。”说完他起身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一个用蓝缎子包着的物件放到师父面前,轻轻掀开了蓝缎子。
潘大生原本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眼前出现的是一只精美的鸟笼!细看之下,这个鸟笼制作精良,雕工精湛,虽然在自己看来稍有些稚嫩,但已经是少见的佳作了,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份功力!
潘大生的希望之火立刻被点燃了,“家成啊,想不到这几年你都在暗中默默努力,你这股子劲头,就是成为大匠的根基。好,好!我南派鸟笼后继有人了!这样吧,让为师来为你完善这个鸟笼,让它精益求精。不过有一条——这次是你去参赛,为师为你助力,如果你能够胜出,我对祖上也有个交代,到时我将隐退江湖,正式把衣钵传给你!”
袁家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摇头摆手说:“不不不!徒弟断不敢如此啊。师父,一定要用您的名字参赛才行,否则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徒弟如此孝顺,潘大生很是欣慰,却板着脸说:“为师早已功成名就,岂能占徒弟的便宜!”
袁家成不敢违抗师命,抹着眼泪答应了。
从那以后,师徒二人起早贪黑地围着这个鸟笼子转,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潘大生的头发全都熬白了。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这件作品精益求精,成品让潘大生也连连赞叹。
斗笼大赛终于鸣锣开赛,各路制笼好手云集京城潘家园。各种流派的精致鸟笼令人目不暇接,全国各地的“大玩家们”也都赶来了,兴致勃勃地评头品足。尽管制作工匠的姓名及笼子上的刻章都被蒙上了红布,但内行人也还是一眼便能识出派别。看到大徒弟的作品前围满了观众,不断有人啧啧称赞,潘大生的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不出所料,袁家成的作品过关斩将,一路冲进决赛,最后又只剩下两件作品对决,一件是“南笼王”的徒弟袁家成制作的鸟笼,一件是“北笼王”周金喜制作的鸟笼。
令众人奇怪的是,周金喜本次的参赛作品一改以往极尽奢华的做派,鸟笼上并没有镶嵌珠宝,只是雕工比过去精细了很多,北笼的大气特色也更鲜明,可少了那层珠光宝气的加持,北派的作品比起南派还是要稍稍逊色,输赢已是一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