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福说,他赶到医馆后,孙五尚详细地询问了他的病情和症状,然后轻笑着说,如此之轻的病,无须用药,只需几个字就能治好。孙福还记着芦员外跟孙五尚打赌那回事,也用话激他,孙五尚被激不过,也跟他打了那个赌,以一个月为期,看病情定输赢,然后就给了他这幅字。
芦员外问他:“你可从这字里看出了什么?”
孙福摇了摇头,说他自打请了字回到家,就一直在看这几个字,琢磨其中的道道,但看不出丝毫端倪啊。
芦员外在手指上蘸了点儿口水,又按到字上,蘸下了一点儿墨,放到舌头上轻品,只尝到一点淡淡的墨臭,却是没有半星儿草药味儿,跟写给他的字是一样的。字里没有草药味儿,那会不会纸里浸了药水呢?他又在手指头上蘸了口水,想去试纸,孙福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如此难得的好字,莫让你给毁坏了!”
芦员外试不得,也摸不得,只得看,但看不出端倪,再闻,也闻不出古怪。倒不知这古怪藏在哪里。两个人又琢磨了半宿,仍是解不开这个谜团,只得先散去了。
此后,芦员外经常到孙福家来,跟他一起参详那字中的秘密。但几天下来,却毫无收获,两个人渐渐就死了这份心。
这天,孙福忽然来拜访芦员外了。芦员外还以为他参透了字里的秘密,忙着请他进来。一见孙福,他不觉先吃了一惊。这些日子没见,孙福却小小地变了模样,面色红润了,眼睛有神了,身子也强健了,全没了当初的病秧子样。他不觉奇道:“秀才,你的病好啦?”
孙福喜道:“好啦。”
芦员外忙着问:“真是那字给你治好的?”
孙福点了点头,说他这些日子没看过别的郎中,没吃过药,只是守着那幅字,病却好了。他想,该当是这幅字给他治好了病。故而,他想这两天就赶去京城,感谢孙神医,付过诊费,还想跟他提个不情之请,就是买下这幅神字。他手头儿上没有这么多银子,这才来找芦员外借的。
芦员外说:“走,咱一起去找孙神医。他不把这字能治病的秘密告诉我,我又要得个心病了,还得找他去看!”
两个人走进医馆,芦员外大声说道:“孙神医,我有了心病,你来给我治治吧。”孙福在一旁附和着说:“我也有心病,你也得帮我治治。”
孙五尚看看他俩,忽然笑了:“你们俩的心病,无非就是我这字怎么治好了你们的病。我不妨告诉你们吧。”他这才说,凭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已经能从人的脚步声听出这人得了什么病。所以呢,芦员外一进门,他就听出芦员外没啥大病,只是平日爱低头沉思,颈椎压迫心经,就会感觉胸闷恶心,厌食多梦,故而,他给芦员外那幅字,还让他挂在中堂,芦员外必觉得好奇,时时仰头来看,个把月,就会治好他的病。
孙福忙着问道:“那我呢?”
孙五尚又说,孙福是个秀才,饱读诗书,自感高人一等,故而经常仰着头走路,那就会头脑虚空,脚步不稳,时间长了,就会心慌气短,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眼睛呆滞。他送给孙福那幅好字,还让他摆在书案上,孙福必定对那幅字着迷,时时低头来看,也会让他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此低头做人。他想模仿那幅字,自然想到要写出好字,须得身正腕稳手平,那就要锻炼身体。这样下来,孙福的病症自然也就好了。
芦员外和孙福面面相觑,然后就脸红了。孙五尚确实是个神医,他不仅能治人的病,还能治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