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成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是放慢了脚步,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他两人又不会飞,我走得如此快速,为何不见他俩的身影呢?再说父亲也知道我身上无盘缠,岂有丢下我不管之理?我今早在五里亭询问,只有道人昨夜不肯容留我们歇宿,今日又没有见到他,也许他们在一起?我得返回去问问那道人。”于是,他又连跑带颠地返回五里亭。
见到道人,就问:“我父亲和叔叔二人,昨夜什么时候到你这的,今天又往何方去了?”
道人说:“你这话问的可真奇怪呀,昨夜的确有二客前来借宿,我记得很清楚,但我这没有闲置的房屋,就没有留客人借宿。你可不能到处乱寻啊!”
正在二人辩论之际,只见二三个樵夫走了过来,对他们说:“刚才,我们去砍柴,发现前面松林内,躺着两个死人,满脸是血,好像是被人谋死的,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廖子成听后,大吃一惊,跟着樵夫迅速到松林里去查看,拨开树叶枯草,果然是父亲和叔叔两人被杀死在地,血染头面。endprint
廖子成见状,抱起父亲的尸体大哭起来,随后找到工头萧重、木匠王远和当地樵夫韩浩山、潘自成等人,来到现场一同相验,好将遗体就地掩埋了。
萧重是他老乡,廖子成就向萧重借了一两银子,准备去官府报案使用。但他是个有心计的人,就假托用钱去买两领簟围,遮裹尸体。于是,又问了道人的名姓,直接奔入理刑厅郭爷处告状。
郭爷接过了状子,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后,即出牌差衙役孔程、汪云,前去吉阳街五里亭,将道人郑法海、萧重等相关人犯拘捕到理刑厅进行审问。
众人见木匠们被拘,就尾随衙役后面赶赴理刑厅听审。道人郑法海惧怕其人命关天,惟恐祸案连累自己,于是立即写下诉状,洗己之身。
郭爷接过了诉词,仔细看了一遍后,问道人:“昨夜是否有三个人一同到你处借宿歇息?”
道人回答说:“确实有此事,但三人借歇之时,天已将黑,贫道亭中难堪居住,因此不能留宿。后不知他们歇宿在何处,今天才知被杀死于松林之中。”
郭爷又对萧重、王远等人进行讯问:“你们可知客人借宿何处?”
萧重率先回答说:“小的住在离亭半里多的地方,又不是旅店。”
廖子成哭泣着说:“小的昨夜与父、叔同行,行至他们宿舍,小的要赴吉阳街居住,父、叔因连续赶了一天的路程,脚疼不能再前行了,就求住在他们这里了,小的独自赶到吉阳街住宿的。天亮后,一直不见父、叔赶来,我便寻转亭中,道人还骂我不该乱寻。这时,我忽听樵夫说松林内谋死两人,小人就前去观看,果然是父、叔被人砍死在松林中了。”
郭爷忙问:“松林距离他们宿舍有多远?”
廖子成说:“也就一里余路。”
郭爷叫道人上来,说:“你好大胆,竟敢谋杀他人!”
郑法海连忙辩解。
郭爷追问:“若不是你谋杀他们,早上怎么骂他儿子是到处乱寻?赶快招供,免得皮肉受苦。”
道人吓得哭泣说:“小人平素戒酒除荤,狂言恶语均不敢出口,岂敢杀人?”
郭爷问道:“不是你谋杀他们,为什么偏你递出诉状?”
道人说:“贫道慈悲存性,懒管闲事,因此特递诉状洗明自身。”
郭爷又说:“亭中前后无人,必定是你图财谋杀了他们的。”
于是,叫一衙役给道人戴上了长枷板,要其抵命。道人哭喊着说:“无赃不证贼,老爷怎么能这样草率定案,真是屈死贫道了!”
郭爷又说:“你若不想偿命,倒是有一个赎罪的机会,那就是去收葬他们的尸首。”
道人回答道:“贫道情愿为他们收葬。”
这时,廖子成又哭着说:“老爷,小的父、叔活活被人砍死,谋去白银二百余两,你怎么就这么草草了事,让我怎么能甘休呢?”
郭爷对他说:“你看看,此等无头公案,叫我怎么还偿你父亲和叔叔的命啊!”于是,吩咐众人都去帮助这个后生好生安葬他的父、叔。接着,又用好言劝廖子成说:“死者不能复生,我给你二两银子做盘缠,赶紧赶路回家,等过了年,开春以后,你再带家人来把两位老人的尸骨迁移回老家吧。”廖子成听后,只得同一些素不相识的人一起去准备料理埋葬父、叔。
当天夜晚,郭爷私下秘密安排了一个亲信,也扮作江西经商“客人”的模样,背着包袱,另外又安排了一个叫望尘的差役悄悄跟随其后,走到道人暂时居住的亭中借宿。这次,道人郑法海当即答应他留住。望尘随后来到亭边,只听道人说:“前日两个客人要在我这里过夜,我没有同意,后来也不知他们住在哪里,可没想到,到了天亮,客人却被人谋死了,几乎连累我丧了命。今晚你要借宿,我情愿点着灯守护你到天亮,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让我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