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走眼
《孟子·万章上》里说:以前,有人送了条活蹦乱跳的鲜鱼给郑国的子产,子产让主管池沼的小吏(当时叫“校人”)将此鱼放入池塘。结果,“校人烹之”,大快朵颐,摸摸肚皮,剔剔牙缝,却向子产汇报:“那鱼一进入水中,开始是拘束、困倦的样子,一会儿便游得泼剌剌的,十分舒畅得意,最后竟‘攸然而逝。”一套谎话编得绘声绘色,子产信以为真,连声道:“得其所哉!得其所哉!”那小吏后来总结经验:对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来欺骗他。
子产被蒙骗,仅仅是对鱼儿命运的误判,自我陶醉于“放生”的菩萨心肠,影响还不大。然而一旦由此欣赏起“校人”来,把一个骗子当杰出人物,继续走眼,那问题就严重了。贤者看中的“人才”,因为有光环,所以更具有欺骗性、迷惑力。
有则寓言故事叫“黠猱媚虎”:老虎头痒,便让一种叫猱的猴子爬到头上不停地挠,当然挠得十分舒服。在完全取得老虎的信任之后,猱用锐利的爪子一点一点地掏老虎的脑汁吃,老虎竟然浑然不觉。老虎“走眼”,黠猱便大显身手,这般“积羽”势必“沉舟”,不高度警惕,一定会酿成大祸。
斗心难识
世界上最好的相马大师,能够看出马的骨骼、肌肉、毛色,各方面都能把它挑到最顶端,但唯一挑不出来的就是马的心态。
有的马生下来就是运动场上的料,它在跑的时候自己就觉得不能落在别的马后面。有时马在跑的时候被两个马夹在中间,没有缝隙让它过,一般的马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就停下来了。但是这种马,它就会从缝隙中挤进去把两个马挤开,它自己过去。当所有的马到最后冲刺的时候,都跑不动最后一步了,它却挤上来了。
这叫进取心,也叫斗心。这很重要,但是这个挑不出来。
心胸
开元年间,吐蕃使者想要《春秋》等书。因《春秋》等书中记载了一些用兵韬略,有人就认为不该把这些书送给吐蕃。裴光庭却认为,书中不仅有权术谋略,还有忠信礼义,应当借送书的契机让他们受到教化和陶冶。玄宗很认同,便将这些书送给了吐蕃。文化的传播能够增进彼此的理解与包容,开放与自信才是文明进步的最大推动力。
沉沦有三种样式
沉沦有三种基本样式:闲谈、猎奇、两可。
在沉沦中,言说变成了闲扯,分不出什么是原始创造,什么是鹦鹉学舌。
在沉沦中,芸芸众生贪新骛奇,刚看过一样新奇的东西,马上又去寻找另一样代表新潮的东西;人们似乎对什么都关心,却并不专注于任何事情。
沉沦的第三种样式是两可。芸芸众生耽于闲扯——这也是可能的,那也是可能的,却并不投入坚定的行动之中。
倾心投入实际行动的人,有败有成,芸芸众生却又说:我不是早就说了,这事做不成,或者反过来,这有何难?我不是早就想到该这样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