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二月二,又是好大的风。
顺着风的方向我的心又回到了故乡,我的记忆又回到了小时候。
在我们老家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在每年二月二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吃煎饼。
“家家支鏊子,户户摊煎饼。”那时候摊煎饼不在厨房的灶台,而是在屋内空地,或者在院子里,架火、烧鏊子、摊煎饼。
烧鏊子的上好柴火当然是干树枝了,烟小、火旺、热劲大。
我们当地把干树枝叫“干棒”,这东西家里可不好找,要想用它烧鏊子就要去村边路旁的树林里找,这时候风大就是好事了。呼啸的大风能把树上的干棒刮下来,我们就能捡回家当柴烧了。
“二月二刮大风,拾了干棒摊煎饼。”二月二这一天风越大,我们越高兴。一个人或者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拾干棒,大大小小,有时候也能捡不少。有时候看着树上快要掉下来的树枝不往下掉,也是着急!于是就想办法把它砸下来,拿一截短粗而结实的木棒对准了目标投上去,运气好的话,还真能成功,但也有气人的时候,干棒没有投下来,短木棒又卡在树枝上了!这时候,要么等风把它吹下来,要么上树把它晃下来。
干棒拾回来了,离煎饼的香味儿更近了一步。
摊煎饼的鏊子是一块圆形的生铁做的,铁片中间微凸,下面生火加热,待到中火加热到鏊子黑黝黝温度恰好的时候,倒一勺面汁,用刮片转匀了,热气一冒,再翻一个面,煎饼就成了。
鏊子不是每家都有的,是在各家各户中间流转的,等母亲从邻居家拿来鏊子的时候,我早已准备好了砖头和干棒。
我把三块砖头横着立起来,三足鼎立的样子,再把鏊子放在上面,把干棒折断从两块砖之间填入,准备生火。
母亲把摊煎饼的原料备好,放在鏊子旁边:一盆用白面和纯绿豆面和成的杂面汁,一碗凝脂腥油,上面放一个削成斜面的白萝卜尾巴,另一个盆里放一个竹刮片和一个长的薄木片。
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母亲让我用干树叶把干棒引着,开始我不会点火,又是嘴吹,又是用扇子扇,出了一头汗,成了大花脸也没有点着火。母亲和我说:“做事不能着急,要耐下性子,看看咋回事。”她边说边教我,一会儿火就着起来了。
火候正好,母亲熟练地拿起萝卜尾巴蘸了白油,在鏊子上划着圆圈擦了几下,舀起一勺杂面汁倒在鏊子中间,拿起刮片迅速转动几圈,面汁就成了圆圆的薄片。鏊子下的火苗欢快地跳跃,鏊子上面冒着白气,一会儿就飘出了杂面独有的香味儿。
等上面变了颜色,母亲拿起长木片从煎饼边缘和鏊子之间慢慢插进去,等把饼面完全挑起,再迅速翻转,煎饼金黄的一面就露出来了,瞬间香气四溢,馋虫都快出来了。很快煎饼就好了,拿起来也顾不得烫,就“嘶嘶哈哈”地吃了起来。
那时候的杂面煎饼可真香啊!
现在城里早点摊卖杂粮煎饼的也不少,可再也吃不出那种味儿了,就是现在有时候回到老家,母亲给我摊了煎饼也不是小时候的香味儿了。
但那些美好的记忆是再也不会变的,以至于现在,每每刮大风走在路上的时候,遇见从树上刮落的干棒,我还想把它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