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还是第一次成功地站起来,你的每一次成长都少不了我的陪伴。
在你母亲要完成实习工作的那几年,我每周都按时飞到纽约去照看你。我陪你待在你家的小公寓里,成天把你抱在怀里,不停地跟你说话,就盼着你早日开始牙牙学语。
你七八个月大的时候,有一天我拿着无绳电话在玛莎葡萄园岛那幢房子的客厅里踱来踱去,时而挥舞着一只胳膊,时而对着电话大声咆哮。
你忽然在不远处兴奋地朝我尖叫,直到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为止。接着,你扶着那张木制的矮脚咖啡桌一下子站了起来,笑眯眯地冲我挥手。我连忙停下脚步,挂断电话,一边向你挥手,一边激动地喊:“嗨,我的小天使!”这时,你突然放开双手,身子晃了几下,还没等站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幕可把我看呆了。谢天谢地,还好你当时没有朝前倒。
两年后的你已经能够踩着我的红色高跟鞋满屋子跑了。你总是一边跑一边喊着我们仨的名字:“汉克!罗宾!贝丝!”别提有多逗了。你会打开我的首饰盒,仔细查看每一格里的每一件首饰,然后挑出几枚戒指,不可思议地看着它们在光下闪闪发亮。你会戴着那对珐琅手镯,走到哪儿就晃到哪儿。你也会拿起一串珍珠项链,爱不释手地看着它从指间滑过。你视那些首饰如珍宝。我总是对你说:“喜欢吗?这些东西将来都是你的。”你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说:“等你再长大一点点。”我有时会送你一个便宜的小别针或者一条琥珀串珠项链,你一高兴,也就不再追着问了。
你时常坐在我化妆间的一条软凳上看着我涂口红。我先是把嘴张得又大又圆,然后往嘴唇上涂抹一层鲜艳的珊瑚色,再从银色的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将它对折放在上下唇之间轻抿一下,这样做是为了让纸巾吸走唇膏上多余的油脂,否则不一会儿它们就会在唇周结块,让人看起来像个算命的神婆。
你回家后便求着你母亲给你买一支口红,那一年你刚上三年级。
你母亲立马给我打了电话。
“她说你给她用了你的化妆品。”
“噢,拜托,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妈,她还是个孩子。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应该玩球。”
“哪个小女孩不爱涂口红呀?”
“我就不喜欢。”
“说的也是。”
说到这里,她“咔嗒”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你12 岁那年第一次孤身一人来棕榈滩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寒假。那天,我一大早就到机场去接你。你一踏进航站楼,我们就像两头公牛似的飞快地冲向对方。
每天上午,我们都会抹上防晒霜,戴着大大的遮阳帽坐在泳池边看书。我们有时也会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吃着切好的哈密瓜,天南地北地闲聊。我们还逛了内曼百货和萨克斯百货。我给你买了一条淡紫色的亚麻围巾,你喜欢得不得了,一年到头都戴着它。
一天下午,我让你陪我去沃特大街那家美容院做美容,顺便让那里的工作人员把你的一头鬈发拉直。看着你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我的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你真是外婆的小乖乖。
你母亲却因此对我不依不饶。
上一次,她这么小题大做还是在你很小的时候,起因是我剪了你的一小绺头发。那件事在你母亲看来简直不亚于我朝你的脑袋开了一枪。你才三四岁就长了一头非常好看的头发,浅红棕色中还隐约带着几缕金色。一天下午,你从幼儿园回来,家里就剩我们俩,我忍不住从厨房里拿来一把剪刀,剪下了一小绺你的头发。你一点儿也不介意。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经过你同意的!
“你可不可以给外婆一小绺你的头发?”我问道。
你当时的回答我永远都忘不了。
“我以后还能要回来吗?”你说。
我大笑道:“当然可以!”
于是我剪下你的一小绺头发,放进一个密封塑料袋里,一整年都把它带在包里,每次去做头发时,我都拿着它对发型师说:“就染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