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是漫长无期的等待,“过尽千帆皆不是”是伤感的等待,“春来秋去相思在,秋去春来信息稀”是幽怨的等待。世间等待千种情怀万般思绪,却唯有“天青色等烟雨”才是最唯美,最浪漫,最执着的等待。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寥寥数笔,一幅画面呈现眼前,天际泛青,微雨初酿,如烟似雾的雨也许会如约而来,也许会被一阵风吹散。而等你的心不变。伊人撑着纸伞悄然驻足断桥旁,抑或徘徊河堤柳岸,默默等待,翘首祈盼。或者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陌上翩翩独行,偶尔遥望,期盼心仪的袅娜女子。
曾经苦思缘何那抹天际青色在期盼一场微雨呢,后来听说了汝窑,才知晓天青色是何等唯美与诗意般的浪漫。
中国古代颜色常源自自然现象或动植物,那么天青色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它的确取名于天际的一抹颜色,但是它并非单纯描述天际颜色,这个令人心驰神往的颜色是专门为烧窑命名的。确切地说它取自一道圣旨,而不是一首诗,出自宋徽宗的一道圣旨“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传说宋徽宗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雨过天晴后的天空颜色格外独特,醒来后下旨要求窑的色彩就是“雨过天晴云破处”的颜色。而这种唯美纯净的颜色不能自己生成。若要烧成这此种颜色,条件极为苛刻,天青色要求青瓷出炉的刹那间必须是烟雨天,而且只有这样的天气条件,釉色才能变为梦幻般的天青色。可是烟雨天并非召之即来,必须耐心等待,但是却不知何时才能等来。即使等来烟雨迷蒙的浪漫,还要耐心等待雨停天晴,雨过天晴还不够,还必须要有刚刚雨过天晴的天际上的云破之处。很多工匠对宋徽宗梦里的天青色求而不得。而最后汝州工匠技高一筹,雨过天晴处捕捉到了那抹最美的颜色,从而汝窑多了个唯美静雅的颜色——天青色。因此雨过天晴的青瓷成就的天青色格外珍贵。
这就是天青色等烟雨的缘起。
静心冥想一下吧,微雨江南,深巷无人。雨丝渐渐地稀疏了,纤细了,若即若离地最后一根雨丝也落成水珠。云堆积得似乎也有些厌倦,彼此拥得不那么紧了,一团又一团的云撕扯开来,疏离了,渐远了,似乎露出罅隙似乎又不甘心彻底彼此没有牵连。
远处迷蒙的黛瓦白墙逐渐清晰了,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也不再有水珠凭空溅起。突然一缕阳光勇敢地刺破云层,那封锁很久的阳光猛然乍泄,哪怕只有一丝光亮,也是极尽全力了的,于是刹那间“雨过天晴云破处”的天青色跃然生成,此刻等候已久的青瓷终于得以见天日,那一刻不是朝阳迟缓的羞涩,不是如日中天的热烈,不是日薄西山的淡漠,就是这雨过之后,晴破云隙的刹那,天青色浑然天成,纯净雅致,不温不燥。
那缕雨过云破处的阳光可否知晓天青色对他的翘首期待,那守在窑里的青瓷却是心甘情愿地等一场烟雨的来临,不急不躁,安静地立在一隅,不羡慕其它的青瓷已成大器。不管多久,不管多远。她坚守“君不来,我不去”的信念。她知道自己长久的等待必然换来一场惊世的邂逅。她坚信他们彼此是百年的相约亦或是千年的期许。
待守窑中的青瓷终于等来了烟雨,从此成就传奇的天青色。天青色对烟雨的渴盼,一场唤醒生命的祈盼胜过一切爱恋,亦如我在烟雨中等你的那般执着炽热的等待安静却又热烈,浪漫而又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