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发现有的地方草莓生得很密集,但这样的草莓都叶子茂盛而挂果稀疏,这是因为旱季来临时大多营养都已经被叶子抽走了。只有那些在地势高处匍匐长的草莓才能在旱季来临之前结出果实。
许多牧场上也常可看到密集生长的草莓,叶子过于茂盛,却不结果。不过有的牧场上的草莓叶子、果子都长得好,这种草莓一眼看去就很漂亮。
七月里,这些牧场上的草莓也都熟了,引得不少人为了采集它们而心甘情愿地在长得高高的草丛里穿来穿去。
千万别指望一眼就在草丛里看到草莓的果实,只有费力拨开那些高高的草叶,在地面上搜索,它们就扎根在一些太阳照不到的小坑里,而这时其他地方的草莓早就因旱而枯萎了。
虽然我们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尝个鲜,但总会采得住不了手,结果指尖染上的香气和红红的果汁总要到来年春天才会消散。
行走在这样一些地方,一年里能采到两三捧草莓就觉得收获颇丰了,我总是把成熟草莓和还没有红透的,甚至草莓叶子混在一起做成色拉,而回忆这种色拉味道时念念不忘的只有成熟草莓的香甜。
在远离海岸的地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那里的草莓多,不稀罕,因为草莓喜欢凉爽的地方。据说草莓的老家是阿尔卑斯山和高卢地区,但希腊人却不认识这种东西。
往北走一百英里是新罕布什尔州,那儿的路边草丛里都有很多草莓;毗连着新垦的荒地上的树桩周围,也有大量的草莓等着人去采。你简直想象不出那里的草莓有多么鲜活,多么茁壮。
一般来说,有草莓的地方附近就有鳟鱼,因为适宜鳟鱼的水和空气也是同样适合草莓生长,所以在那里的客栈里可以买到新罕布什尔山地草莓,也能买到钓鳟鱼的鱼竿。听说在缅因州的班戈市,炎热的夏天里,草莓跟草长在一起,虽然草长到齐膝高,人们却可以顺着草莓的芬芳找到它们。
据新罕布什尔的历史学者们考证:与当年还没被垦荒时相比,现在这里的草莓已经减少了许多。其实,这里减少的不仅仅是草莓,还有乳酪。
草莓的拉丁文命名“fraga”完全仗着它妙不可言的甜美香气,但长在人们精心施过肥的土壤里,这种芬芳便消失殆尽。
希望得到这种圣女般纯正的果子,希望依然闻到这种神奇绝伦的芳香,那就到北方去,在那些清凉的河岸上寻找,太阳把光芒洒在那里时,很可能也把草莓的种子撒在了那里。
也可以去东北的印第安阿西尼博因部落,传说那里无边无际长着的草莓,诱得马和水牛流连忘返;还可以去北极圈的拉普兰,有人从什么书里了解到,那儿低矮房屋背后高耸的灰色岩石上也点缀着野生草莓的猩红。
拉普兰的大地上到处都长着草莓,遍布四处的草莓甚至把驯鹿的蹄子都染红了,被染红的还有游客们乘坐的雪橇。
那儿的草莓口味浓郁,甘甜无比,难怪沙皇专门派遣使者把那里的草莓运到千里迢迢的皇村夏宫。拉普兰的日照不强,不可能催红草莓,所以那里的草莓不像其他地方的那样熟透。
草莓这个名字实在有点土气,因为只有在爱尔兰和英格兰,人们种草莓时会把稻草铺在土上。对拉普兰人和奇普维人来说,这名字实在不咋地。还是印第安人起的名儿好——心果。
仿佛天意,初夏时咬开一个草莓,就真的像吃下一颗红彤彤的心,勇气豪情顿时油然而生,一年余下漫长的日子里就能面对一切,担当一切。
偶尔也能在十一月发现几颗草莓,这是落果后发出新枝结的果。这些意外长出的果实红若夕照,难道不是对那些朝霞的回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