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恩仇(3)

新房子快盖好了,张三胜去邀请齐九爷,可几次去齐家都没有遇到他,办暖房酒那天,齐九爷也没来祝贺,张三胜心里有些不舒服:莫非齐九爷是看不得自己日子过得比他好,疏远了自己?

又过了一阵子。这天,邻村的一个孩子突然来送信,让张三胜赶紧到齐九爷家去一趟,齐九爷快不行了。张三胜一听就慌了手脚,他赶到齐家,进屋一看,齐九爷躺在炕上,几个邻居正守在一旁。张三胜走上前,只见齐九爷脸上、身上都是伤,神色委顿,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齐九爷见张三胜来了,挣扎着坐起来,让邻居们先离开一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三胜哽咽道:“九哥,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了这样?”张三胜是行家,一看伤口就知道是棍棒伤,他暗想,九哥从不招灾惹祸,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齐九爷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齐九爷的女儿齐莹儿和她丈夫这段时间在邻近的县城里唱戏。一次搭台唱戏,齐莹儿被一个姓赵的乡绅看上了,赵乡绅假意说家里有事,要请戏班唱戏,把齐莹儿他们请到家里。唱了一天的戏,到了晚上,赵乡绅说要请齐莹儿夫妻俩喝酒,在酒里下了迷药,趁机侮辱了齐莹儿。齐莹儿性子刚烈,醒来后一气之下自尽了。她丈夫去县衙告状,不料赵乡绅给县令送了很多钱,反而诬告齐莹儿夫妻俩以唱戏为名,在赵家偷盗,齐莹儿是被发现后畏罪自尽的。县令收了赃银,便判齐莹儿的丈夫有罪,让他在县衙外戴枷示众。齐莹儿的丈夫有哮喘的旧疾,戴着沉重的木枷,又急又气,哮喘发作,竟被活活地憋死了。有人送信给齐九爷,齐九爷赶到几百里外的府衙,把赵乡绅和县令都告下了,不料官官相护,府衙将案子发回本县重审。县太爷一见大怒,重责了齐九爷八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

张三胜听完齐九爷的讲述,气得双眼通红,他大声问道:“九哥,你告诉我,那个县太爷叫什么?我一定要帮你和莹儿讨回公道!”

“县官姓杜,叫杜仲义。”

张三胜一听,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差点儿没坐在地上。

“三弟,哥哥我这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我们全家的命……”说到这里,齐九爷一口气没上来,死在了张三胜的怀里。

张三胜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发送了齐九爷,将他葬在女儿女婿的坟茔旁边。棺材入土之后,张三胜带了一瓶烧酒,一边给齐九爷烧纸,一边掉着眼泪说道:“九哥啊,悔不听你当初的金玉良言,没看透那个王八蛋啊!”他把酒倒在地上,不住地给齐九爷磕头赔罪。

回到家,张三胜找了一个包袱皮,把剩下的金子都包了起来,又挑了一把锋利的猎刀藏在怀里,然后出了门。辗转几十里,他来到县城衙门,击动堂鼓。有衙役跑出来,一看张三胜一身猎户打扮,骄横地说道:“乡下佬,你要干什么?”

“找你们老爷有事!”

“好大的口气,我们老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衙役说着,拿起旁边的水火棍,向张三胜打来。

正在这时,刘二从县衙里走出来,他一眼认出了张三胜,赶紧喝退那个衙役,赔笑道:“原来是恩公到了,您找老爷什么事?”

张三胜假意说道:“给你家老爷带了些礼物来。好长时间没见,怪想他的。”

刘二连忙领着张三胜穿过前厅,来到内宅,把他让进客厅:“您在这里稍坐,我去通报老爷。”

张三胜坐下,过了不多时,就听到后堂传来声音:“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张恩公!”

说着话,杜仲义走了出来。张三胜抬头一看,杜仲义今非昔比,已经不是当初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样子,他又白又胖,两只眼睛烁烁放光。一见张三胜,杜仲义深施一礼,说道:“恩公在上,本官有礼了。”

张三胜假意和他寒暄了几句,让他命下人退下,说道:“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恩公请讲。”

“前一阵子,你这里是不是判了一个唱戏的告赵乡绅的案子。”

杜仲义点点头,说:“确有此事,那戏子夫妻俩在赵家偷盗,本官判了那男的戴枷示众,他受刑不过,意外死了。”

张三胜又问:“后来又有一个叫齐九的人为此事去府衙告状,被你打了,有这事儿没有?”

杜仲义脸一沉,说:“此等刁民,硬说我贪赃枉法,害死他的女儿女婿,不打难树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