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王指路(2)

不用说,他们都是去找沙背沱的船运石灰、运柑到外地去卖。上到重庆沿途码头,下到万县沿途口岸,不只是去涪陵城或挑去涪陵城边的乡街市巷去卖了:这是小买卖。船载远处,销路宽了,销量也大了,价格也高了些许。这就是大生意了!

这样一来,整个北山坪都兴旺发达起来了。

过了好多年,当年那个老人又从马鼻梁路过,况姓族长便说:“老哥,当年全靠你指点迷津,我况姓人家才走上这条致富路。今天我要办酒席谢你。”

老人说:“要谢我就大方点,明天到城里会仙楼请我。”

老人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多远才听见后边传来声音说:“行!明天会仙楼有请!”

老人过河到了黄旗口,马姓的族长见了说:“老哥,全靠你那个‘满山长出红疙瘩,不然我马家怎么也发不起来。今天我请客。”

老人说“:要请我明天就到城里会仙楼请。”说完就走了。

马姓族长一时没回过神来,见老人走了才说:“行!明天就在会仙楼见!”

老人到了沙背沱,张姓的舵爷要请他吃饭,说:“自从您老打了招呼,我们就不跑长线了!真是应了您老哥远走不如近拿抓的话,人家隔天就来找我们运石灰、运橘柑上重庆府下万县城呢!我们听您’不为利大而超载,不因利小而不为的训诫,如今我们是家人常团聚,平安又发财!今天我请您喝正宗的高粱烧酒,吃才起网的黄辣丁儿!”

老人说:“要请我明天就到城里会仙楼。”说完就走了。

张舵爷半天都没缓过神来,“鲜黄辣丁下高粱酒,除了皇家世少有”的席面儿还留不住他?于是,随口说了句:“行。会仙楼就会仙楼嘛!”

第二天,两位族长在会仙楼门外接了老人,你拉我扯地都要请老人吃饭,老人说:“莫争,等一下,还有人要来!等会儿我们四个人吃一桌。”

一会儿张舵爷来了,大家一阵哈哈大笑,四人就一齐上了会仙楼,到楼上雅座“人和居”入席。两位族长和一位船舵爷争着叫菜,叽里哇啦叫了一大桌。吃饭的时候,两位族长都在筷子上使心眼,都不让对方拈到想拈的菜,而船舵爷则不声不响地吃着。老人便说:“两位族长和这位船舵爷,我讲个故事。一只狼给三只狐狸分一块肉,故意分得一多一少,一个不多不少。黑狐说白狐的多了,狼就把白狐的肉咬了一大口,白狐说我现在的肉比黑狐的少。狼又把黑狐的肉咬了一大口……就这样,两只狐狸不停地说对方的肉多了少了时,狼就不停地左一口右一口地吃肉。待狼把两只狐狸的一块肉全吃光了时,两只狐狸才发现,只有没说多和少的花狐狸吃到了不多不少的那块肉。那两只狐狸才不说谁多谁少了,但却一口肉也没吃上。”两位族长一听,好像醒悟了,便规规矩矩地喝酒吃饭。

要下席了,老人说:“我去点一样菜来。”说着就下楼去了。

一会儿,堂倌端了个盘子来,上面盖起一块红布,老头却不见上来。又等了一会儿,三人才不约而同地揭开红布,一看,盘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况家穷,马家萎,

只因几辈官司打成堆。

马家发,况家富,

全靠而今自己亲手做。

船家舵爷会操持,

做事不论钱多寡。

人和人勤家业发,

望你马况二姓结亲家。

张家好心来牵挂,

常牵红线多作筏。

两位族长看后,你看我,我望你,心想:说得对头嘛!几代人无谓的争斗毫无收益,反而更穷;不打官司,做自己的事业,很快“发”了。两位族长就跑下楼分头去找老人,没找着。又到街上去找,正碰上那个在衙门口当差的,当差的便拉马姓族长到边上,说:“现今是巴王坐镇,县里来了位新知县。送点钱,包你的官司打赢。”马姓族长说:“你当我是黑狐狸哟!”说完就转身走了。当差的又找况姓族长,说:“你只要出点钱,我让巴王派来的新知县帮你把马家整萎!”况姓族长说:“你以为我是白狐狸吗?”说着就转身走了。弄得那个当差的,半天都没懂黑狐狸和白狐狸是咋回事。

两位族长进馆子去问堂倌:“刚才那个老人到哪里去了?”堂倌说:“走了。还给你们把账都结了。”两位又问:“账都结了?他是做哪行的?”堂倌说:“我也搞不清楚。自从巴王到涪州,就见他了。经常有人请他到这里来喝酒吃饭。每次都是这样,在快下席的时候,便让我送上红布盖着的这道菜,然后就给人家把账结清走了。客人一吃红布盖着的这道菜,仇人就变成了朋友,冤家就变成了亲家,都是进来时吹胡子瞪眼睛的,出门时和和气气的。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指路仙人。”两位族长听了,同时说:“他就是巴王?!”堂倌说:“不说不像,说起来还有点像。”两位族长便手拉手地出了会仙楼。

后来,马、况二姓和好了,还真的结了亲,都是张家保大媒,牵红线。两姓的日子越过越好,黄旗口的橘子、马鼻梁的石灰也远近有名,而张家跑船运货的信誉也很有口碑。